李漓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快步走進古勒蘇姆的辦公室,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整個房間仿佛籠罩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中,但又因眾人高效的配合而顯得井然有序。光線透過雕刻著繁複圖案的窗欞灑進來,為滿室的緊張氣氛添了一絲沉靜的光輝。
寬大的書桌後,古勒蘇姆端坐在厚實的椅子上,身形微顯笨重,但那雙眼睛卻神采奕奕。儘管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她依然保持著慣有的冷靜與剛毅。堆積如山的文件摞在她麵前,仿佛也感受到了她那不容動搖的意誌,顯得沉默而服帖。古勒蘇姆左手穩穩按住紙張,右手握筆迅速批注,偶爾微蹙的眉頭泄露出她內心深處的倦意,卻無法掩蓋她作為管理者的強大氣場。
書桌的另一邊,杜尼婭緊張而有條不紊地翻閱著公文。她的目光銳利而專注,仿佛一把刀鋒,劃過每一頁紙張都毫不拖泥帶水。她手邊的文件時不時被遞到席琳那裡,而席琳則以行雲流水般的手勢迅速將文件加蓋錫印,發出“啪嗒”一聲清脆的響動。那些已經處理完的文件,被她按類彆整齊碼放在一旁。戰事的陰雲逐漸逼近,這裡的每個人都明白時間的珍貴,而他們高效的配合就是對即將來臨風暴的最強回應。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推開,紮伊納布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走了進來。她的動作輕緩,但神色莊重,仿佛手中承載的不是紙張,而是各地軍隊的生死需求。她徑直走到杜尼婭麵前,低聲說道:“這是各地軍隊上報的需求,攝政大人已經批閱,請儘快處理。”
杜尼婭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將文件接過來後,又小心翼翼地遞到古勒蘇姆麵前。每個動作都如同一場無聲的儀式,充滿著莊重的分寸感。
古勒蘇姆接過文件,低頭快速掃視了一遍,眼神中多了一絲疲憊。“艾賽德,錢不夠用,物資也確實緊張。”她沉聲說道,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卻不見退縮,“但我會想辦法儘量滿足需求。”
李漓看著這一切,心中升起一絲複雜的情感。眼前的古勒蘇姆是他的妻子,卻也是安托利亞蘇丹國最堅韌的支柱之一。他輕輕走上前,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與關切:“夫人,我想和你討論一件棘手的事。現在方便嗎?”
古勒蘇姆聞言,抬起頭來,那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李漓,仿佛要看透他內心的每一絲波瀾。她放下手中的筆,扶了一下隆起的腹部,隨後神色依然平靜地說道:“好吧,說吧。”
“我覺得你和其他眷屬應該儘早撤離這裡。”李漓站在古勒蘇姆麵前,語氣雖謹慎,卻難掩他深深的憂慮。他眉頭微蹙,雙手自然垂在身側,指尖微微顫動,似在克製內心的焦躁。“老實說,我對這次的戰事沒有把握。十字軍的數量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而且他們的行動已經完全失控。我們的聯軍在多裡萊姆的慘敗,讓十字教變得更加狂熱,以至於他們不再聽從拜占庭皇帝的命令,他們開始肆無忌憚地掠奪安托利亞周邊的領地。從眼前的形勢來看,十字軍和平通過按托利亞的可能性已經幾乎為零。”
李漓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話語如石子投進水中,在這充滿壓力的辦公室內激起陣陣漣漪。古勒蘇姆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似乎是在整理思緒。片刻後,她緩緩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確實,情勢不容樂觀。”古勒蘇姆的聲音透著一絲深思與冷靜,“最近貝爾特魯德、賽琳娜、古夫蘭、埃爾雅金,還有其他幾位眷屬都分彆來找過我。貝爾特魯德的擔憂和你所說的如出一轍,她覺得繼續留在這裡非常危險,不過她和她的同伴們堅決反對去亞曆山大。賽琳娜向我隱晦地提到,如果向十字軍投降,或許我們能避免徹底滅亡的命運,她自己卻無法和你開口,希望由我來提議。古夫蘭則持完全相反的觀點,作為天方教聖裔的她,主張動員每一個臣民,與十字軍決一死戰。埃爾雅金建議暫時撤往威尼斯避難,但她自己卻無法返回那裡。至於阿格尼和阿貝貝,他們傾向於去君士坦丁堡,畢竟,名義上我們與拜占庭還是友邦。”
古勒蘇姆說話時語氣穩定而從容,目光在提到每一位眷屬的名字時微微變化,顯示出她對眾人意見的細致考量。李漓注視著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期待和敬佩。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妻子是最穩重的人,從不會因恐懼而倉促決策。
“那你自己的意見呢?”李漓的語氣中帶著真摯的詢問,語調低沉,卻隱約帶著一種試探的期待。
古勒蘇姆抬起頭,與他的目光相對。她的眼神堅毅而明亮,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決心,仿佛整個風暴中,她已找到自己最堅定的航向。“我建議去巴格達。”她的聲音平靜,但語調中隱含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在那裡,我父親留下的莊園可以為我們提供一個安全的落腳點。至少,我們不用寄人籬下。而且,在巴格達,我們仍有機會向皇兄尋求支持。然而,這樣一來,你就必須完全依附於我的皇兄和塞爾柱帝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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