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修真記!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從曹向南背後穿出的手指尖,一滴滴地落在地麵上,很快就從滴變成了線,源源不絕地流淌著,暗紅的血液在地麵上彙聚成了小小一灘,周圍的紅霧興奮地翻卷著,躁動著,但不知道懾於什麼,就是不敢圍攏上來吸取。
曹向南和劉先生離得很近,近得能看到彼此臉上的表情,他看見在劉先生突然變得茫然的眸子裡,自己的臉很平靜,好像被穿透了胸腔,被捏住了心臟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是的,為什麼一點沒感覺到疼呢?他模糊地想著,抬起手,不帶一點顫抖的,把掌心裡的太極圖貼上了劉先生的眉心。
劉先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一點沒反抗,就這麼呆立在原地,僵直著身體,任憑一個甚至根本連練氣期都沒過的凡人俗胎,這麼近距離地觸摸著自己的額頭。
太極圖閃爍著隱隱的白光,神奇地一接觸到劉先生的皮膚就牢牢地貼緊,曹向南的生命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白淨修長的手指軟軟地垂了下來,像是撫摸一樣,一一滑過劉先生的眉心,鼻梁,嘴唇,下巴……終於和身體一起,無力地癱倒了下去。
他的身體從劉先生手上沉重地滑落,唯一留在劉先生手裡的,是一顆帶血的心臟,僅存的鮮血從斷裂的大動脈口處,噗噗噗地向外冒著……
劉先生依舊很茫然地看著手裡鮮活的心臟,仿佛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遠處的花亭裡,嶽青蓮捂住嘴巴,竭力阻止自己聲,她怕一開口,自己就會情不自禁地狂叫起來,她擔心秦明川,想去看他,又不敢去想他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
“老大,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啊!”她終於失控地喊了起來,憋紅了眼眶,卻依然不敢去看秦明川哪怕一眼。
貼在劉先生眉心的太極圖,白光流轉,黑白雙魚像是活了起來,在方寸大小的眉心來回遊動不已,周圍的紅霧鼓噪不安地退開,劉先生整條右臂紅光乍現,蛇一般地纏繞而上,卻被白光逼得節節後退,最終出骨節交錯令人牙酸的嘎嘎噪音,紅黑相間的煞氣從劉先生指尖噴射而出,迅隱沒到紅霧當中。
太極圖的靈力也在同時耗儘,本來光淨潤澤如油脂的玉雕斂去光芒,黯然失色如一塊隨地可見的普通石頭,啪嗒一聲從劉先生眉心掉了下來。
劉先生如夢方醒,眸子恢複了神采,張大了嘴巴,看著被自己握在手裡的心臟,目光一寸寸地下移,直到地麵上的曹向南進入他的視野。
“向南!向南!”他瘋一樣跪倒,撲到地上抱起曹向南,顫抖著手,想把手上的心臟放進開了一個大口的胸腔,徒勞地用手抹著傷口斷裂的肌肉骨骼,仿佛這樣就能補起來,還他一個活的曹向南。
古雷歎了口氣“少主回神了。”
嶽青蓮倒覺得他現在的情況,還不如死了的好。
“向南!向南!”劉先生還在嘶啞地叫著,搖晃著懷裡的身體,抬起手去拍他的臉,似乎曹向南隻是睡著了,他這樣就可以叫醒。
曹向南雙眼緊閉,,唇角微翹,臉上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完全看不出被人活活穿胸撕心而死的痛苦,劉先生的手在他臉上留下了血汙痕跡,他又慌忙拽起袖子去擦,這才現自己袖子上,胸口衣襟上,全是血跡……
“這是怎麼了……”他抬起頭,四下狂亂地掃視著,先看到滿地嘶嘶亂響的紅霧,又看到花亭裡站著的幾個人,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仰麵向天,痛得像要把心嘔出來一般,帶著滿腔血氣嘶喊著“你們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啊!”
沒人回答他。
嶽青蓮猛醒,看著滿地的紅霧堆積,認識到現在壓根還沒到傷感的時候,劉先生身上的邪祟是被驅除了,但還藏在周圍,難保不會再找下一個目標,萬一找上了自己或者秦明川怎麼辦!
她深吸一口氣,白玉印光芒陡漲,就要威。
“住手。”劉先生低垂著頭,聲音卻恢複了從前的冷靜,“姑娘,這是我劉家的事,我自會解決。”
嶽青蓮依言收回了白玉印,默默地退到秦明川身邊,自始至終,還是不敢去看秦明川的臉。
秦明川站在原地,臉上毫無血色,卻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泄露出來,像塊石頭一樣,就這麼站著。
劉先生垂目低頭,喃喃念誦起了咒語,從他凝立不動的身體上,逐漸往外散出一道道淡淡的金光,稀薄如煙,卻摻雜著柔和的七彩星芒,猶如晨曦朝霞,圍繞在整個園子裡的紅霧,都激動了起來,貼著地麵一哄而散,鼓噪著紛紛翻越圍牆意圖逃跑。
“曲雷,你助少主一臂之力,列陣封鎖全莊,不要讓一絲邪祟逃離,否則後患無窮。”古雷如此說著,他臉色蠟黃,神色委頓,完全是憑著一口氣支撐才沒有暈過去。
曲雷這半夜忙下來,也是滿頭大汗,深吸了口氣,雙手再次以不可思議的度掐著陣訣。
嶽青蓮把目光從劉先生身上移開“我能幫什麼忙?”
邪祟連劉先生這種修道高手的心神都能惑亂導致入魔,大開殺戒,要是蔓延到城市裡去,千萬人口裡難保沒有幾個心神脆弱,欲念叢生的,那還不知道要鬨出什麼亂子,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再計較什麼恩怨,主動地問了一句。
古雷慘然笑了一下“不必,多謝姑娘。”
他勉強直起身子拱手行了一禮“姑娘心胸寬厚,今次不是姑娘不計前嫌援手,我等都要死在這裡,過去種種,是劉家對不起姑娘,如今……”
他看了一眼劉先生,苦笑著說“如今少主要以身滅魔,也算是對姑娘有個交代,還望姑娘回去上覆師門,不要見怪。”
“以身滅魔?”嶽青蓮吃了一驚,難道又是什麼元神自爆的手段?
她心裡五味雜陳,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樣對劉先生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能令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多數人都無話可說,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如果隻是為了阻擋邪煞擴散,我可以幫忙的。”她堅定地說。
“姑娘,咳咳……你的法寶雖然妙用無窮,但你修為不足,還不能完全掌控,隻怕是心有餘力不足。”古雷委婉地說,“而且這邪魔非同小可,萬一除惡不儘,流入凡間,那就是我們的大罪孽了。”
嶽青蓮默然,這麼大的莊園,像濃霧一般無影無形的妖魔邪祟密布各地,不是巷子裡七八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妖怪那麼簡單,要一氣掃淨滴水不漏,的確是她的能力所不及的,古雷說得沒錯,此刻不是她心慈手軟的時候,三十公裡之外,就是繁華的大城市,誰也不能冒這個險。
劉先生吟誦的聲音忽然高亢起來,一字一字像是在呐喊,金光逐漸上升,在他和半空中無形的陣勢之間絞成了一道煙柱,沿著看不見的半圓形,飛地向四下蔓延了下去,如果這個時候從遠處看下來,想必整個劉家莊園都像被扣在一個金色光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