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
欒華卻對裴寂很有信心的樣子。“裴先生剛才提到想要搜索那個瞭望塔，”她微笑著試圖化解越來越冰凍的氣氛，“想必一定是有了腹案吧？太尉請勿擔憂，不如聽聽裴先生的想法？”
這建議很中肯。何太尉眼底又浮出期待，望向裴寂。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這昆侖廢墟的布局，竟然和泰諾西的城堡隱隱類似。如果我的猜測不錯。那座隻剩半截的瞭望塔裡一定有某種可以幫助我們的東西。”
“某種可以幫助我們的東西？”何太尉皺眉，“能否說得更清楚一點？”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敢斷言。如果是泰諾西的城堡，那麼瞭望塔裡通常會有直通主塔核心的秘道，或者某個控製樞紐，能解除或開啟主塔的防禦機關。沒有探索過之前，我並不清楚能找到什麼。”
“為何會這樣設計呢？”欒華很有興趣地問，“這樣豈不是將主塔最脆弱的一麵暴露出來了嗎？如果敵人先將瞭望塔攻下，主塔豈不是很危險？”
“不、通常來說，布局巧妙的瞭望塔一定離主塔比較遠，而且必然是修在最險要，最易守難攻的狹窄高地上。在敵軍能攻到那裡之前，主塔肯定已經麵臨危險了。所以城主們往往喜歡弄一條秘道通向瞭望塔。即使主塔淪陷，還可以從那裡逃跑。”
“你能肯定那裡一定有秘道通往鎮魔塔？”
“不、隻是猜測。”
何太尉皺起眉頭。如果僅僅是猜測的話，他就要考慮是否值得在這上麵投入人力了。費儘精力調查之後，假如什麼都沒發現，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深入鎮魔塔，采取和曹啟宗一樣的正攻法。
當年的昆侖天都一定是個龐大無比的浮空城。桌上的模型雖然已經非常宏偉，但也隻是它的一小部分。勉強看來，它約摸占據了整個浮空島西麵及北麵的部分建築。斷裂成一個形似拱橋的大塊。這裡到處都是路，但大部分都走不通，堪稱一個超級巨型的立體迷宮。
裴寂低頭看著那張木雕地圖。圍繞著鎮魔塔和它周圍的廢墟，北麵及西麵有一片看起來像是花園的亭台樓閣。或許隻是工匠們按梁朝建築想象而成的吧，但的確精美無比。他注視著那些殘破凋零的樓台，它們簡直是無言的曆史，忠實記錄了一萬年前昆侖貴族們墜落時的絕望和恐懼。
鎮魔塔的東麵是一座山峰，在接近山腰的位置有個天然形成的平台，他剛才所指的瞭望塔就在平台上。如果有秘道，一定是從山腹中開挖。那裡有什麼在等著？這事誰也不知道。從這裡入手，和直接攻入鎮魔塔就像銅板兩麵。沒有對錯，左右都是賭博。
“裴先生，”何太尉嚴肅地問道“假如按你所說去探索那廢塔，有幾成把握拿到雷火秘卷？”
“如果我的猜想正確，順利找到了秘道或機關，那麼成功概率會大增。如果不成，那麼就得掉頭回來，正麵攻入鎮魔塔。也就是說，之前探索廢瞭望塔的人力和物資會白費。我也可以選擇退出遺跡，重新休整，等一切準備好之後再度重來。所以說，按我的方案或許能發現一條捷徑。如果不成，那麼付出的代價也隻是時間而已。”
何太尉搖頭歎氣。“裴先生，時間緊迫，”他拿出一卷文書，“這是北方前線傳回來的軍報，八百裡加急！靺鞨人全力圍攻幽州，三日前已攻陷外城。幽州乃是燕雲重鎮，本朝多次想從北魏手中奪回都不能如願。沒想到這群野蠻人從背後偷襲，竟然成了！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精良軍械落入那些蠻族手裡。北麵防線還能撐多久？”
“東方有句古話，吃快弄破碗……”
欒華忍不住翻白眼這是什麼古話！
裴寂頑固起來也非常頑固。“恕我直言，”他堅持自己的意見，“正麵攻入鎮魔塔隻是萬不得已的最後手段。少數精銳的行動，就像一柄薄而鋒利的匕首，必須直插要害才起作用。拿匕首和敵人的鋼刀長盾硬拚，除了折斷似乎沒有彆的可能。如果太尉覺得時間上來不及，可以另派一隊人馬正麵強攻試試。請預備三千精銳，然後派遣至少三倍的民夫給他們運送物資。這麼一來，或許能將鎮魔塔裡的妖魔全部耗死。”
沒有人吭聲，誰都知道裴寂在說反話。調動三千精銳禁軍遠征那片窮山惡水，加上輜重隊和民夫——如此大舉用兵，沒有一年半載能行？先不說物資消耗如何，光是調動所需的時間就等不起。何太尉揉著額頭，想必正為此感到頭疼。
“按照你的辦法，需要多少人手？”
這句話一問出來，其實等於是妥協。現在正是裴寂的主場，他完全可以獅子大開口，提出各種條件。但實際上，他所提的要求很現實，不過分也不苛刻。“我想從禁軍的武備庫中挑選一些合用的裝備。此外，太醫院能否替我準備一些藥物？稍後我會提交一份清單。除此之外，我想就沒有什麼了。”
“就這些？”何太尉詫異道，“裴先生打算一個人去？不在禁軍中挑些精壯的軍士隨行？”
“人多有時反而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一個人更好。”
大家一想也對。鎮魔塔裡那麼多妖魔，帶十個一百個人去，也不可能殺得完。既然要走隱秘潛行路線，自然是人少比較好了。
但這時卻冒出來攪局的。欒華眉毛一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上清宮從中主使，我也必須同去。”
裴寂瞧了她幾眼，搖搖頭“欒女史，此行凶險難料。你在東京等候消息最穩妥。實在不行，帶領接應的隊伍也好。何必一定要親自去？”
欒華的態度很堅決“或許我道術不如徐真人厲害，他畢竟是我師叔，修為更高。但上清宮中若論誰對典籍最熟，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昆侖遺跡中很多機關、妖魔、道路格局……我全都知道！再說，裴先生知道雷火秘卷是什麼樣的嗎？萬一深入了鎮魔塔，卻找不到要找的東西，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