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查驗了晚膳,沒有下毒的跡象。又查了姚氏的安胎藥。發現是安胎藥的問題。
藥材本身沒有問題,但藥材的比例和炮製方法跟尋常的安胎方子不同,十分可疑。這種情況從氣味、藥材、藥渣都看不出來問題。隻有打開藥包將藥材分門彆類然後再分彆稱重才可以。
可這安胎藥本是給姚氏準備的,也就是說如果孟昭沒有回來省親,流產的會是姚氏。
嫌疑自然又落在了後院女子的身上。隻是這次沒有人像馮氏那樣傻乎乎地主動站出來。
關鍵是這安胎藥是馮氏自己帶著丫鬟去藥鋪裡問診後現抓的。孟相立馬派人去藥鋪裡把掌櫃抓了來。找到了原始的醫案,醫案上的配比完全正確。當天的藥物出庫記錄賬本也沒有問題。
安胎藥買回來之後,姚氏因為胎相一直很穩定,又非常討厭喝藥,所以隻喝過一兩次。而且那兩次喝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姚氏屬於孟府知名的“作精式”的美女,都是喝藥“好苦苦”,“相爺喂我喝我才喝”,“喝了藥要獎賞我啊”這個樣子的經典名場麵。所以安胎藥隻喝了兩三頓倒是解釋得通。
顯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掉包了姚氏的安胎藥。
孟相把姚氏身邊的四個婢女抓去分開嚴刑拷打,結果四個人說的都差不離,沒能問出來個結果來。
這安胎藥是二十多天前買的,時間跨度太長。由於沒有監控,到底是誰把姚氏的安胎藥掉包了,成了懸案。
孟相一氣之下,把姚氏四個婢女直接全打死了,理由是伺候不力。姚氏聽說後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還好底子不錯,經過太醫一番照料,倒是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明明是吉祥喜慶的一天,結果成了悲劇的一天。
孟昭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保住孩子,如今竟然在自己的家中沒了。
她躺在床上,蒼白著臉,一身冷汗,嘴唇一點眼色都沒。
摸著空蕩蕩的肚子,心如刀絞,拉著母親的手哭得死去活來。心中自責懊惱為何非要去嬋娟房裡問個究竟,為何要在嬋娟房裡喝水。
不然孩子就不會掉了。
孟昭緊緊地抓著被子,嗚咽的哭聲在夜裡顯得格外的悲哀。
一碗又一碗的藥端上來,又苦又腥,可哪有她心裡苦。一碗碗地喝下去,她感覺自己的淚都快流乾了。
多盼著皇上會來看她,在這最痛苦的時候陪著她。可是她知道,皇上不可能晚上出宮。
她隻能獨自麵對失去孩子的痛苦。
感覺自己孤零零的,就像一片葉子,飄落在了河裡,不知道去往何方。
孟母一邊流淚,一邊撫摸著她的頭,“好孩子,不哭了啊。小月子也得小心,哭多了傷眼睛。”
孟母其實心裡更痛。
因為馮氏之所以報複嬋娟,是因為嬋娟之前替孟母通過各種手段,弄掉過馮氏兩胎。馮氏不敢搞孟母,不敢搞皇上送來的姚氏,把恨撒在了最近得寵的嬋娟身上。
姚氏安胎藥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但她之前有故意對其他被冷落的妾室挑撥離間。
她萬萬沒想到算計來算計去,最終算計到自己女兒頭上。
孟母雖然懊惱自責,不可能告訴女兒這些後宅裡的事情。
她輕輕地拍著孟昭的被子,心疼地替她擦汗,在她耳邊溫柔地說著話。
孟昭哭著哭著,在熟悉的氣氛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孟相站在門外,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睛裡的濕潤又收了進去。他抬頭望了望明亮皎潔的月亮。
今天十三,月亮很快就要圓了。不知明天天亮之後,皇上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孟夫人聽到丫鬟的稟報,鬆開手,替孟昭掖好被角後步履沉重地走了出來。
剛見到孟相的一瞬間,孟相抽了她一耳光。這是嫁給孟相後,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打她。
孟夫人不知所措地望著自己的夫君。
“滿意了嗎?”孟相冷冷地問道,“明日,很可能就是孟府被流放之日。”
“皇上應該不會如此吧?”孟夫人捂著臉含著淚驚疑地問道。
孟相一聲冷笑,“你的勾心鬥角葬送了整個孟家。你的女兒正是你最痛恨的妾室。”
他一甩袖子,轉身離去,“真是可笑之至!”
因為孟相有四個兒子,其中三個乃妾室所生。都誇讚孟夫人賢惠大度,識大體顧大局。孟相雖然清楚夫人的很多手段,但到底還是生出來了三個庶出的兒子,所以他不去計較。
隻是誰也沒想到,會以今天這樣形式暴露在眾人之下。雖然沒有證據指向孟夫人。孟夫人是個強硬理智的女人,底下人敢這麼下狠手,必然是當家主母默認的,甚至是推波助瀾的。
“相爺”孟夫人哀聲喊道,那句“我錯了”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望著夫君憤然離去的背影,孟夫人隻覺得渾身軟了下去,她扶著門框,哀聲自問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她抬頭望向月亮,體會到了錐心之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