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衛昶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的改善。原本受傷的他,如今已經能夠自如地行動,這讓一直擔心著他的父親衛傑感到無比欣慰。
自從得知兒子受傷以來,衛傑心急如焚。每一次看到兒子痛苦的表情,他的心如刀絞般難受。而現在,看著衛昶一天天康複,衛傑心中的那塊巨石終於落地。
對衛傑來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衛昶更重要的了。無論是國仇家恨還是個人名利,與兒子的健康相比,都顯得微不足道。此刻,他隻希望衛昶能儘快完全恢複,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除了關心兒子的身體外,衛傑也意識到,這次意外事件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他開始思考如何更好地保護家人,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身為一介文吏竟然身負如此重傷!這讓衛傑著實感到費解和困惑:為何老天爺對自己的兒子這般苛刻?難道說真如古人所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嗎?
或許吧,但無論如何,眼下當務之急便是確保兒子的安全與福祉。思來想去,衛傑覺得投靠自己遠在北方的弟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畢竟那邊環境相對穩定,可以給予兒子更周全的庇護。
遙想當日衛昶大婚之時,衛傑便已心生北行之意;如今目睹兒子傷痕累累、生死未卜,這個念頭愈發強烈起來——必須儘快付諸行動才行啊!
燕京城內,一片繁華熱鬨之景。
自從得知兄長有北上之意後,衛仲銘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深知,隨著兄長一家的到來,許多問題亟待解決。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個侯氏。
她的存在宛如一顆定時炸彈,不僅令衛昶與自己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且尷尬,更可能引發兄長的不滿情緒。經過深思熟慮,回到燕京城不久衛仲銘心中已然有了定論:待到侯氏臨盆之際,便是她命喪黃泉之時。
就在心中決定不久,衛仲銘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曾經,留下侯氏一命不過是權宜之計,目的在於牽製住衛昶。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兄長已打算舉家遷至燕京城,侯氏對衛仲銘來說已然失去利用價值,甚至連她腹中胎兒亦如是。
想要讓衛昶留下血脈,其他任何一個女子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然而,這個孩子的降臨卻極有可能讓懷夕陷入一種無比尷尬的境遇之中,同時也會令衛昶心中增添太多無法割舍的牽掛和顧慮。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這對母子一同踏上黃泉之路......於是乎,衛仲銘精心策劃出了一個全新的陰謀:就在這婦人即將分娩之時,要製造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一屍兩命!!
這樣一來,既能乾脆利落地解決所有問題,又不會留下任何後患。
侯氏每日享用著錦衣玉食,卻茫然不知自己死期將至……
就在侯氏大限來臨之際,衛傑一家原本計劃好的北上之行也隻能被迫暫時擱置下來。其中緣由其實並不複雜,原來是衛昶剛剛迎娶進門不久的妻子懷夕被證實已經懷有身孕。要知道,雖說他們二人新婚不久,但實際上早有夫妻之實多日。
衛傑已經記不清自己今天究竟開懷大笑了多少次,他那爽朗的笑聲仿佛要衝破雲霄一般。然而,每當衛傑笑得過於大聲時,他總會留意到懷夕似乎有意地避開。這時,這位一向豪放不羈的老爺子便會立刻收斂起笑容。
對衛傑來說,懷夕的喜好就代表著孫子的喜好,孫子的喜好就是他的一切。隻要懷夕不喜歡的人或事,那就是錯誤的存在。如今,他的想法變得如此單純而直接:懷夕不喜歡,那就一定有問題!
而懷夕自己從未想過,她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竟能引起孩子爺爺如此高度的關注和重視。
相比之下,程氏則顯得更為重視這件事情,重視的讓一向摳門的程氏開始大肆購買補品。要知道衛昶受傷她可都沒這麼大方……
近來,燈燭鋪子的生意愈發冷清,這讓原本就無心打理的二老更提不起精神來看管店鋪了。
而衛傑則變得越發謹慎小心,甚至幾乎不敢踏出家門半步,生怕兒媳懷夕在此關鍵時期遭遇任何意外。若此時真有不知死活之人膽敢闖進衛家對其兒媳動手,衛傑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置於死地而後快。
相較於衛傑,程氏更為忙碌。她四處奔走,逐一向周邊近年來生育過的家庭打聽消息。她詳細詢問著如今在東京城應當如何侍奉孕婦、照料產婦,以及需要食用哪些滋補食材等等。
總而言之,程氏整日忙得不可開交。
同時,她的行為也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在這個時代,普通百姓能給孕婦提供的滋補品,無非就是羊肉、雞肉之類的。而對於大多數家庭來說,並非每天都能吃到肉食。
然而,這時候衛家院子裡竟然還養著幾頭活羊,這怎能不讓人眼紅?家裡隨時都有羊肉吃,卻還要詢問彆人如何滋補,在一些鄰裡眼中,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炫耀。
程氏隻顧著自己興奮,全然忘了這點。
若論興奮,首當其衝的便是萍兒。
懷夕對她的承諾猶在耳畔,如黃鶯出穀般動聽,這幾日萍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生怕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是衛昶納她為妾的時候。
這幾日萍兒的表現異常殷勤,甚至有些過了頭,殷勤得讓懷夕都感到不習慣了。最後,懷夕無奈地承諾,待衛昶痊愈後,就讓她立刻過門。小丫頭這才如釋重負,恢複了正常。
幾日後,喜訊被傳到了衛仲銘手上,他如同兄長一般仰天大笑。大笑之後,不由得又想到侯氏,她似乎更沒必要活下來了……
嘉佑二年十二月下旬,也是臨近年末之時。衛昶的傷已基本痊愈,這幾日已經馬不停蹄地回到南衙當差。在此之前,懷夕如約為萍兒舉辦了樸素的過門儀式。
萍兒在衛家生活了八九年之久,直到這一日,才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衛家的人。兒媳有孕,兒子又納妾,程氏喜不自禁,覺得這是雙喜臨門。當萍兒敬茶的時候,程氏激動得眼淚奪眶而出。
與程氏的感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衛傑異常冷靜。之前萍兒生出異心的事,他從未忘記,但眼下屬實是懷夕和程氏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萍兒的身契一直都在他手上,如果萍兒膽敢再次越軌,衛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她發賣。
那頭驢的傷養的差不多了,這幾日去當差懷夕幾次都讓衛昶騎著去當差,衛昶笑著拒絕了。一個胥吏去衙門還要騎著牲口,未免有些托大了。
步行去南衙,剛好半途遇到了多年的鄰居沈成器。沈成器年歲與衛傑相仿,衛昶都是以叔父相稱,衛昶自打當差以來閒暇時間不多,即便有閒時也必定有事,與這位鄰居竟然也許久未見了。
見到沈叔父,衛昶恭恭敬敬的行禮,沈成器還禮卻有些尷尬。衛昶以為自己撞破了沈叔父的某些好事,趕緊匆匆走了。
其實他不知道,沈叔父的尷尬確實與他有關,但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沈成器家中育有一女,早年出嫁後,未能綿延子嗣,而後家中妾室生兒育女,沈家女遂被休棄歸家。當初,衛昶原配與人私奔,此事鬨得滿城風雨,沈家娘子卻欲趁此良機,將女兒改嫁衛昶。
然沈成器雖與衛家平素交好,卻始終覺得衛昶胥吏之身份,委實羞於啟齒,故需從長計議。
怎料,思來想去,竟等來了衛昶迎娶懷夕的婚禮,不久前又聽聞其前女婿的孩子,乃妾室與人私通所出,旋即傳來懷夕有孕之訊。沈娘子聞此,在家中大發雷霆,若女兒早些嫁與衛昶,那不能生育之汙名,豈不是早已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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