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散衙_開封府胥吏_思兔閱讀 

第1章 散衙(1 / 1)

宋代將軍政要地和經濟繁華地區建府管理,這其中以東京開封府最為重要,開封府又稱東京城、汴梁城,是北宋時期世界上最為繁華的城市。

衛昶祖籍涇州,據說在那裡最少住了五代,十二歲的時候,全家搬入了北宋的東京城,十九歲那年他投充胥吏,在東京開封府開始了職業生涯,與現代社畜一般無二的按部就班生活。

宋仁宗嘉佑二年,開封府在這一年的三月換了位府尹,他姓包。

其實所謂“府尹”並不是真正以府尹的名義走馬上任,這個官位正式的職位稱呼應該是“權知開封府事”。

因為北宋建國初期開封府尹一直是由皇族擔任,其中還有兩個後來登基稱帝,因此後世為了避諱,後來開封府主官如果資曆較高的也隻是比府尹低兩等的“權知開封府事”。

資曆低一些的官員任開封府主官則為更低一等的“權發遣開封府事”,如果新任“權知開封府事”因故未能及時上任,原本的主官又已經離任,那麼朝廷也會派一位“權發遣開封府事”臨時主持政務。

總之無論是“開封府尹”、“權知開封府事”還是“權發遣開封府事”都是開封府主官的稱呼,隻不過出現的時間和情況不同。習慣上在日常工作中“權知開封府事”、“權發遣開封府事”都稱之為“府尹”,這也是一種尊重,就如同xx代理市長平時都會被稱為xx市長,不會有哪個人蠢到將那個“代”字說出口。

端午節過去不久的一個平常的早晨,開封府胥吏衛昶交了差後就急匆匆的離開開封府衙朝家趕去。夜班很累人,他要趕緊回家補一覺,免得耽誤下午赴宴。

今天的宴會對於衛昶而言很重要,主家是開封府曾經的孔目官,前天親自來到開封府,當麵邀請了多位同僚赴宴,其中就包括了衛昶。

孔目官名為官,實為吏,不過卻是府衙胥吏係統中級彆最高的,所以那位薛孔目也算是衛昶的老上級了,這麵子得給。話又說回來了,真正的官員又怎麼會請胥吏赴宴,官與吏終究不是同路人。

衛昶著急出門的樣子,惹來門吏馮七郎的一陣嬉笑,問他是不是一夜未歸,想念家裡的嬌妻。衛昶聞言回頭笑著回懟:“我們老夫老妻的有什麼急不可耐的,倒是馮七哥幾天沒去西雞兒巷怕是快相思成疾了吧”

馮七郎聞言臉色突然嚴肅下來,正當衛昶以為自己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之時,馮七郎開口道:“彆亂說,為兄最近都是去小甜水巷那邊的妓館,你如此亂講彆人以為我三心二意的”。

衛昶一臉黑線說了聲“抱歉”,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東雞兒巷、西雞兒巷、小甜水巷、院街、南斜街、北斜街、殺豬巷、錄事巷、薑行後巷、桃花洞……都是汴梁城著名的妓館聚集區,衛昶想來想去也搞不懂馮七郎計較這個做什麼。

馮七郎他們從前的正式名稱叫“牌司”,作為牌司成員的馮七以往權利很大,百姓來告狀,所提交訟狀都要牌司負責審閱,訟狀合不合格、能不能收基本都是他們說了算,換句話說百姓手中的案子能不能交到府內主要看牌司官吏的意思。

在這種情況下,行賄與受賄幾乎成了必然,這也造就了牌司官吏超高的灰色收入,所以馮七郎當年在西雞兒巷裡某家妓館消費時慷慨的很,這種情況維持到今年三月。

自從三月份新任府尹走馬上任,經過他老人家仔細研究,發現“牌司”不但造成大量行賄受賄情況,更是使得部分普通百姓有冤無處伸、有狀無處告,於是新任府尹上任第一件大事就是裁撤“牌司”。

開封府衙大門直接麵向來往百姓打開,狀紙可以直接遞到官員眼前,這一舉動引得汴梁城百姓交口稱讚,一些以往因家貧勢弱忍氣吞聲的百姓更是對府尹感恩戴德。

百姓感恩戴德的同時,原本牌司的的眾人可就難受了,他們現在就隻是門吏了。沒了這筆灰色收入馮七郎收入直線下滑,導致消費降級,在妓館出手也不再那麼闊綽。前些日子原本常去的西雞兒巷最紅火那家妓館受了幾次奚落之後乾脆換了地方,小甜水巷巷尾的這家以前沒去過,作為一個普通客人光顧好歹麵子上不會有什麼影響。

衛昶對於牌司的變革當然知道,隻是沒有將之與馮七郎的事兒聯係起來,現在的他隻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出了府門拐個彎沒多遠,就看到萬家老丈父子倆各挑個擔子緩緩從街口走來,這父子倆跟衛昶有點交情,前些日子,萬老丈被一夥潑皮纏上訛錢,正巧衛昶路過,將為首的潑皮無賴柳德打了一頓,同行的潑皮們看到他一身胥吏的皂衣白袍,硬是沒人敢上前幫忙。

那柳德綽號八隻手,光聽綽號還以為是個善用暗器的高手,其實這八隻手指的是他在大街上用手在大姑娘小媳婦身上占便宜的時候動作快,之前有一次事兒鬨大了,八隻手柳德被人告到開封府,當時的府尹錢大人按照《折杖法》判處杖刑,可惜對於這種不怕開水湯的潑皮無賴,杖刑根本起不到教訓的作用。

衛昶早就看這個貨不順眼,出門辦差剛好撞見他又使壞,掄起拳頭就是一通好打。隻要這位八隻手敢還手一下,衛昶就有辦法讓他在牢裡住上幾個月,胥吏拿捏一個潑皮無賴還是有辦法的。八隻手也明白其中道理,捂著頭跑的賊快,自始至終沒敢還手。

當時萬老丈要磕頭謝恩被衛昶阻止,撂下一句開封府公務繁忙就匆匆走了,從那以後萬老丈出門賣饅頭都帶著兒子,免得在遇到無賴一個人挨欺負。

老人家對於衛昶一直心懷感激,父子倆一直在開封府門前賣了好多天的饅頭,才終於見到這個恩人。

衛昶剛想打招呼,萬老丈先開了口:“小郎君啊,小老兒可算見到你了!”說罷父子倆對著衛昶施了一禮。衛昶趕忙上前扶起老人家,沒等他開口,萬老丈又說道:“小郎君的恩情,小老兒不能不還,否則這良心日夜難安,可小老兒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懇請小郎君,收下這些饅頭,就當讓小老兒良心安穩些,可好?”

說著話,萬老丈兒子麻利的從擔子上的蒸屜裡拿出二十多個饅頭包上恭敬的送了過來,衛昶推辭幾次,萬老丈眼淚流了下來,說道:“小郎君是看不上這些吃食?小老兒也知道用這些東西謝恩拿不出手,可實在是彆無他物啊”,說著要下跪,衛昶趕忙阻止,無奈接過饅頭,對老人誠懇的說了聲謝這才止住老人的哭泣。

其實衛昶不是嫌棄這些饅頭,相反,他是覺得饅頭太多了才不好意思拿走,這時候的饅頭與後世的不同,饅頭裡是包有肉餡的。萬老丈的饅頭都是新鮮的羊肉做肉餡,用料充足當然成本不低,賣的也自然不算便宜。這二十多個饅頭不知道要讓這父子二人白乾多少天。

不過萬老丈的饅頭貨真價實,從來不愁賣,這些天為了等他不知道少做了多少生意,早點了結萬老丈的心事,也是好事。

回到家裡,妻子月華正在廚房引火準備做早飯,這時候通常稱呼妻子為渾家,衛昶很少這麼稱呼月華,隻是因為不習慣。

衛昶告訴妻子隻要做些羹湯就夠了,早餐吃饅頭。月華是十二年前全家遷入東京城的路上母親撿到的孤兒,比自己大了兩歲,叫了她幾年的姐姐之後,在父母的操辦下她就成了妻子,衛昶對於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反感的,妻子長得漂亮,看著順眼,同時又善解人意,勤勞能乾,誰會不喜歡呢?

衛昶家裡開著一個燈燭鋪子,就在住宅前麵,他拿出四個饅頭又盛了些羹湯給前麵店裡的兩個幫閒夥計當早餐,平日店裡供給他們的早飯可沒這麼好,大個的羊肉餡饅頭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兩個幫閒夥計一邊吃著一邊含糊的感謝小官人,衛昶笑笑走了。

早飯難得衛昶能和父母妻子一起吃的,平日早起他都是沒吃飯就出門。家裡的小丫鬟萍兒也跟著吃羊肉饅頭,但是她沒有上桌,萍兒也是母親收留的孤兒,卻沒有如同月華當年那樣認作女兒,隻是作為使女待在家裡,前些日子母親跟衛昶商量將萍兒給他做小,衛昶一口拒絕了。

自己作為胥吏沒有正式納妾的資格,萍兒跟了他就隻是“通房丫頭”一類的角色,太委屈了;而且萍兒雖然年輕,青春氣息逼人,但長的不如妻子漂亮;更何況,月華雖然大部分情況下脾氣還不錯,但夫妻相處久了,他也清楚,妻子脾氣一旦爆發,那也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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