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們,靖難遺孤還有多少?”林川收起了身後的手槍,深呼吸地問道。
“各省縣都有靖難遺孤的根據地,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我們之間有種特殊的記號,可以聯係得上。”獨臂少年連忙炫耀道,“光在順天府就有不下500,蟄伏於各行各業,”
“可現在想找他們很難,朝廷錦衣衛在到處搜查他們,有些我們也失聯了。”跛腳少年心機更多,迅速補充道。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放棄報仇,連想都不許想一下。”林川無比嚴厲地說道。
隻有一隻眼的小女孩憤怒道,“為什麼?壞皇帝殺了我的爹娘,我要報仇!”
“因為你們就是一群殘障人士,你們彆說報仇了,連三餐都保不齊,有力氣報仇嗎?”林川罵道,“真要報仇,也是我們這些大人的事。你們隻有一件事要辦,努力地活著,好好地活著。”
“你是壞人!你根本不想報仇!你隻是貪生怕死的壞人!”小女孩隻有一隻眼,似乎也看穿了林川,一把飛刀突然丟了過來。
刀被鐘興淩空接住,也是生氣地怒吼起那小女孩來,“你瘋了嗎?方大人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你竟然想傷害他!今晚不給你飯吃了!”
小女孩哇哇哭了起來,卻沒有人敢上前安慰,因為他們從未見鐘興大哥如此生氣。
“你們還不明白嗎?方大人是擔心你們所有人。不能再有人為靖難而死了,就算有,也隻能是我,還有方大人這種有能力去報仇的人。”鐘興輕易地將林川和他畫在了一個陣營,“明白了嗎?”
這時候,眾多少年才不那麼整齊地回道,“明白了。”
“鐘興,你跟我出來一下。”林川轉身離開了山神廟,將鐘興拉到了一邊怒斥。
“你還算人嗎?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小,你叫他們報仇?他們報個登的仇,估計他們爹媽死的時候,有的還在吃奶呢!說,為什麼要給他們灌輸仇恨?”
“因為這是唯一能鼓勵他們活下去的勇氣,他們太難了,我們太難了,如果不是為了報仇,我們很可能早就放棄活著了。”鐘興說出了事實,其實報不報仇,能不能報仇或許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有活著的念想。
“你……”林川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了想,又是掏出了百兩紋銀塞到了鐘興手裡。
“給我照顧好他們,至少不許有人餓肚子。對靖難遺孤,我說的是信得過的人,找到他們,收攏他們,照顧他們,但不許鼓動他們報仇。他們辦不到,不允許他們來壞我好事!
至於你……明天到燕王府來報到。”
林川不是聖母婊,他救不了所有人。他隻是需要,從今天開始,不允許靖難遺孤再虎視眈眈地盤旋在朱家人身邊,這不光會給他造成麻煩,也會讓更多無辜者白白死去。
他不想有一天,自己還要親手殺掉這群孩子,既然他們認為他們是遺孤中,最有能力報仇的存在,那就讓他們如此認為吧,至少這樣還能活下去……
林川回去的路上很是自責,他覺得自己是在給自己埋雷,收攏靖難遺孤,行將踏錯半步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但就像韋小寶一樣,他不光是康熙的鹿鼎公,也是青木堂的香主,更是神龍教的教主。身份多了,好處也多,當然麻煩自然越來越多。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林川不能得罪靖難遺孤,他們太多了,其中不乏有像鐘興這樣身手了得的存在。真讓他皇帝狗腿子的名號傳開的話,估計以後睡覺都要睜隻眼了。
相反,有了靖難遺孤們的幫忙,以後在城市中,他將擁有一張看不見的民間情報網,助其成事。
老六隊的眾人知道頭兒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有說話,都是安靜地跟隨在其後回到了燕王府。
這一夜,刑天營的戰士猶如明日要征戰般的瘋狂訓練,林川教訓的是,刑天營不能安逸,順天府燕王府的安逸在磨平他們的獠牙,讓他們遠沒有塞外時那般銳利。
林川要他們像狼,不動聲色不嚇人,但一露出獠牙,就一定要能一口咬死敵人。
第二天,又是雞鳴時分,燕王府的後門開啟,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鐘興走了進來,衣襟下還包紮著繃帶,提醒著他的傷還未痊愈,但已經擋不住他想成為刑天營一員的熱情了。
“來了?”正好端著洗盆洗路過的熊瞎子,接待了他。
“見過熊大人。”鐘興謙卑行禮道。
“頭兒讓我帶你,他也讓我問你,是想進刑天營,還是什麼pro版的老六隊?”熊瞎子就是說不太順蠻夷俚語。
“敢問有何區彆?”鐘興並不知什麼是老六隊,更不懂什麼是pro。
“待遇一樣,但老六隊乾最臟的活,挨最狠的打,有獨立的營房,但是死了撫恤金更高一點。”熊瞎子說得自己都想退出了。
“能離大人更近對嗎?”鐘興明白了,這就是林川更貼身的私兵。
“你有龍陽之好嗎?乾嘛老想貼著那家夥?會招來不幸的。”熊瞎子想起了當初被騙吃喉糖的故事,這孫子就是孤兒隊長。
“熊大人,我要進老六隊。”鐘興打定了主意。
“你自己選的,可彆說我沒提醒你,完不成訓練,你一樣要滾蛋,把這個帶上。”熊瞎子放下了臉盆,將一捆鋼條丟給鐘興。
“老六隊的訓練量是刑天營的2倍,昨天頭兒發火了,刑天營的訓練量翻倍,你也一樣要翻倍。可以叫疼,可以罵娘,但絕對不可以偷懶。死了,你的屍體會被丟到蜀道喂老鼠和蟑螂。開始吧。”
於是乎,鐘興佩戴上了鋼條綁帶,終於開始了自己老六隊的基礎訓練。重裝越野跑,蜀道迂回匍匐爬行,抗擊打練習這個他就是王者),吃摻沙饅頭,不許睡覺的耐力訓練。
熊瞎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簡直是天生的老六隊成員,每一個曾經連他都叫苦連天的項目,鐘興都能百分百地完成。
他體力賽過馬,耐力壯如牛,抗擊打力更恐怖,一身增生的疤痕就像天然的鎧甲,怎麼打也不哼唧。第一次有人將這變態的訓練當成遊戲玩,他居然爬蜀道的時候在笑,還會和林川一樣吃路上的蟑螂老鼠補充體能。
一天下來,熊瞎子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小子,是瘋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