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麥克白邁著驕傲的方步,趾高氣揚的出現在農戶的場院裡,仿佛這裡理所當然就是屬於他的領地一般。這家農戶的男女主人出來看見了他,不由吃了一驚。因為麥克白是一隻好雄壯的公雞——他體格壯碩,神采飛揚,一身雪白的羽毛仿佛冰川在陽光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咱們這裡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隻公雞?”這家的男主人問。“我們從來沒有過這樣一隻雞,否則我不可能不記得他。這應該是隻外來的公雞。”這家的女主人說——說話的同時瞟了一眼籬笆牆那邊的寡婦家。“應該是從籬笆牆那邊鑽過來的,應該就是在昨晚。”“雞在晚上不是不能在外行動嗎?”“所以說這是一隻特殊的公雞,他和彆的雞應該不一樣。”女主人說。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的寡婦也開始到院裡來喂雞了。她提著裝大麥的桶,用勺子將大麥均勻的撒在場院上。這個時候她無意間抬起頭,看到那個麥克白的身影出現在隔壁,不由得吃了一驚。寡婦提著桶走到籬笆旁邊,隔著籬笆問自己的鄰居“請問我的好鄰居,你們這隻白公雞是從哪裡來的呀?”“不知道,”這家的女主人說,“今天早晨我們起來就看到他出現在這裡了。”“實在是抱歉。這應該是我們家的雞。這家夥特彆淘氣,肯定是昨天晚上從籬笆牆上的小洞裡跑到你們家去了。”說著寡婦用勺子指了指籬笆牆上的小洞。“這可說不準,”農家的女主人嘟囔了一句,“我們可不知道你們家有這樣一隻白公雞。你們家的雞不都是那種紅棕色或者土黃色的品種嗎?總之,既然這隻白公雞出現在我們家的場院,他就理應屬於我們家。”女主人表達出了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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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訕訕的想要開口,但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說。畢竟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麥克白屬於自己家,對方怎麼說他她無法辯駁。一方麵平白丟失了一隻大公雞讓她心裡難以接受,但同時想到麥克白讓她損失了十三隻雞,現在正好把這個給她帶來黴運的掃把星送出去,她的心裡又沒來由的感覺輕鬆。“好吧,以後他就屬於你們了。”說完,寡婦就走開了。看到她離開,這家的女主人嘟囔了一句“他本來就是屬於我們的,怎麼說的好像是你讓給我們的一樣,簡直莫名其妙!”
就這樣,麥克白在農戶家住了下來。在他住在這裡的一段時間裡,農戶夫婦驚喜的發現,他們家母雞的產蛋量比以前多了好幾倍。“這真是一個福星啊!他一來,咱們家的母雞都開始產蛋了。”農戶家的男主人說。“就是這麼說嘛。”農戶家的女主人連忙附和。他們並不知道,自家的母雞之所以產蛋數量增多,是因為麥克白剛來的那天晚上,和十四隻這裡的“原住民”大鬥了一場,把這裡的十四隻大公雞都打服了。以前的時候,公雞們相互爭鬥,爭奪大麥和母雞,導致母雞無法安心坐窩,產蛋量低;現在因為麥克白打敗了他們全體,所以農戶家的所有母雞都跟隨了麥克白——從此,她們可以心無旁騖的生蛋,導致蛋產量大幅度提升。
就這樣,幸福的日子一直延續著,直到有一天,一群官府的人闖進農戶和寡婦家,向他們強行征收“莫須有”的稅款。在故事開始之初我就說過,那是一個動亂的年代,而在一個動亂的年代,官府是經常要向老百姓收稅款的。如果交不起稅款,就必須拿家裡的物件來抵償。當然,現在的農戶和寡婦家是交不出任何錢款的。
“既然沒錢,那就拿你們家的雞和雞蛋來抵吧。”來收稅的官員說。不管農戶和寡婦家願不願意,他們毫不留情的把他們家裡的雞全部抓走了,還把雞窠裡的蛋摸了個精光。農戶一家和寡婦都是欲哭無淚。麥克白也在被抓的行列。當被裝在雞籠裡強行拉走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多麼恐慌——因為他是一隻英勇驕傲的白色大公雞,他隻知道遇到任何難題都不要害怕,因為總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隻要有足夠的勇氣。其他被抓的公雞和母雞就不行了,他們都亂哄哄的,雞心惶惶,不斷“咯咯噠咯咯噠”的叫著,撲騰著,甚至驚慌的用嘴去啄他們的同伴。“這有什麼用呢?”麥克白心想,“這隻是無端的耗費體力而已。”
很快所有公雞和母雞都被提到了官府的後院,那裡還有那些被當做稅款征收上來的其他物資有糧食,有棉被,還有衣物,還有一些其他麥克白叫不上名字的家夥事。這些東西把後院兒擠得滿滿當當,讓麥克白感覺喘不上氣來。最後,當所有物資都被搬運小院之後,那些官吏們就聚在後院兒裡麵,開始興高采烈的商量如何分配這些搜下來的稅款,以及替代物。錢被大家按照往日的慣例分走,剩下就是東西。這些東西中很多都是鄉下農戶家裡用的農具,這些官吏們當然不想要,因為他們也用不著。棉被和衣服最先被他們分走了,然後分的就是那些被拿來充當錢款的貨物跟牲畜。院子裡隻有一頭牛和兩頭羊,剩下的就是雞籠裡的那些雞了。從農戶家和寡婦家收繳上來的公雞、母雞大約有幾十隻。很快,牛和羊被官職較大的官員牽走了,然後其他人就開始手忙腳亂的搶雞蛋,最後也就剩下那些活雞了。
“這些雞的個頭、大小、品種都不一樣,分起來怪麻煩的。”一個人說,“要不咱們把它們全殺了,燉成一大鍋雞湯。這樣大家一起吃肉、一起喝湯不是更好嗎?”另外一個人說“我讚成這個意見。今天去收稅,大家都非常辛苦,錢又分的少——索性今天咱們就開個晚會,用這些雞來打打牙祭。”
這兩個人的話引得周邊的人一陣歡騰,大家的想法和他們一致。“不過光是吃吃雞還沒什麼意思,咱們總得搞點兒娛樂活動。”第三個人建議說。“這樣吧,把籠子裡的公雞挑出來,讓他們來一場鬥雞大會。”第四個人建議說。大家又是一致同意。
很快的,所有的公雞都被從雞籠裡挑出來。人們讓它們在小院的場地中心活動,舒展舒展翅膀和喙——但是大家又圍成一圈,不讓它們趁機逃跑。麥克白不急不緩的用爪子刨地,在院子中心不斷走動,雙眼上下逡巡,觀察著周邊的環境。“這裡人太多,確實不適合逃跑。”他暗自思索,隨即目光落在籠子中一個蒼老的身影上麵——那是他的母親,正在瑟瑟發抖,把頭深深埋進翅膀下麵。顯然,和其他很多母雞一樣,他的母親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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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辦法把母親救出來,”麥克白心裡想,“儘管她並不是非常喜歡我,甚至有點討厭我,但她畢竟是我的母親。”就這樣,麥克白徹底放棄了現在逃跑的念頭——實際上隻要他願意,以他的速度、力量和經驗,他是有很大幾率突破那疏忽懶散的人群,獨自逃出院去的。再過了一會兒,有人找來繩索、鐵釺,用鐵釺釘在院子的四角,再用繩索將鐵釺串聯,這樣就造出了一個簡陋的鬥雞場來。所有的公雞都被趕到鬥雞場中。為了增加鬥雞的刺激性和欣賞性,最初提議鬥雞的那個人站出來,對著公雞們說“不管你們明不明白、相不相信,我們會給你們一個機會——過會兒場中隻有一隻公雞能活,最終活的那個我們將放他一條生路,送他一袋大麥,把他送去他想生活的那個農戶家中;而其他的這不好意思,你們將和那些肥碩的母雞一起,成為我們聚會的主菜。”
“真的嗎?你們會信守承諾嗎?”一隻公雞問,“我們能相信你們嗎?”
“不管你們相不相信,這至少對你們而言是個機會。”那個說話的人說。
公雞們聽到了這番對話,從將信將疑變成了確信無疑——因為除了相信這話是真的,他們也彆無選擇了。一時間,公雞們的眼神變得凶狠,他們的翅膀開始扇動,雞冠也開始搖擺,爪子不斷挖掘著地下的塵土,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的對手。
大戰一觸即發。
“好戲要開場了。”一個人這樣說,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可這個時候,麥克白忽然站出來說話了
“冒昧問一句,如果我勝出了,可以滿足我其他要求嗎?”
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麥克白。因為在場中。隻有麥克白是一隻身材壯碩、雄壯驕傲的白色大公雞,其他雞的顏色都是土黃、棕紅,隻能當陪襯。“好吧,看在你長得如此與眾不同的份兒上,你可以提一下你的要求。”一個人戲謔的說。
“我的要求是,如果我能勝出,希望你能放我跟我的母親回家。”
麥克白認真無比的說。那些官吏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
“我答應你!”這場鬥雞大會的組織者強忍著自己的笑意,“隻要你能在這場戰鬥中最後獲勝,我可以讓你帶著所有的母雞一起回家!”
“我相信你。”麥克白說。
而這些人隻是麵麵相覷,強忍著笑,心照不宣。他們的想法都一樣——為什麼答應你?因為你勝出是不可能的。在場有幾十隻大公雞,個個體格健碩。就算麥克白是其中最健碩的那一隻,也不可能接連打敗數十個對手。
就這樣,這場充滿嘲諷和冷酷的比賽開始了。讓圍觀者出乎意料的是,麥克白幾乎擊敗了所有的對手——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作戰,在他的身邊,跟著十四隻同樣壯碩的公雞,他們都在與他並肩作戰。等其他的雞都敗下陣來,麥克白轉頭麵向他的隊友——這些都是那天晚上他在雞窠裡打敗的對手,強者為尊,現在他已經是他們的領袖。
“我們還需要打嗎?”他問他們。
“不,我們不會跟你打,我們對你是心服口服。”說著,十四隻公雞同時低下身,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腳之間。
“但按照那人跟我的約定,我贏了隻能帶著母雞們走,你們卻要留下。”麥克白哀傷的說。
“至少她們還能活下去。”一隻公雞說,“連帶著我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麥克白沉默了。停滯了良久,它才轉身麵向那個組織者
“現在是我贏了,你們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承諾?什麼承諾?承諾什麼?”那個人環顧四周,裝出茫然無知的樣子,其他人也都配合他做出同樣的表情,隨即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無論剛才我們承諾什麼,都是不會兌現的!”
“這就是你們為人的品德和素質嗎?”麥克白質問道。
“正如你所說,我們是人,人是最高貴的動物,不是你這種下賤的牲畜家禽能來質疑的。”另一個人插話說,“況且,剛剛我們沒有對你許下任何承諾呀!”說著,這些人又麵麵相覷。隨即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不光是你,還有你這些同伴,無論公雞、母雞都要留下,來參加我們的盛宴。當然,不管願不願意,這都由不得你們!”
麥克白心中歎了口氣。自己這次是賭輸了,儘管自己已經儘了最大努力了,到最後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卑劣性。可就在院子裡這些人正開心的時候,忽然在院子外麵傳來了如同風暴一樣的怒吼聲。片刻之後,就見寡婦、農戶夫婦還有無數的人手拿著鋤頭、鏟子、耙子、掃帚或者揮舞著拳頭,衝進院子裡麵來,將先前這些卑鄙的人們都打倒製服了。這些民眾都覺醒了,他們團結在一起,力量變得無窮大。母雞們被從籠子裡解放出來了,還有那些堆在院子裡的物件、兩頭羊和一頭牛都被他們的主人認領回去了。當然,麥克白他們也跟著主人回去了。麥克白還是回去農戶的家裡,因為在那裡他住的比較習慣。而且從那之後,隔著籬笆牆,他還會經常看到寡婦在他母親的食碗裡慷慨的多加上兩把大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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