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月殺阿良並不容易。
能被派到異國查線索的,不會是平常人。
她並不知道這人是李嘉最親近的奶兄。
伏擊時,出手就是殺招。
一招便重創了阿良。
對方在她出劍時反應極其迅速,反手也給她一下。
雖未傷及要害,也夠綰月受的。
她吃痛卻不吱聲。
整場擊殺不過電光火石一瞬間。
她與夥伴跳窗逃走。
傷口汩汩流血,她急著處理,便沒細看屍體,隻確認阿良的確死了。
誰知她的荷包什麼時候被阿良抓在手裡。
等包紮完傷處,更衣時才驚覺荷包不見。
她又潛回阿良住處,那裡燈火通明,被人層層包圍,已經不可能再混進去。
恐怕那荷包也被人拿走了。
綰月悻悻而歸。
荷包裡放著她與李仁的頭發和她的三粒加強配方的消筋散。
殺了阿良她便與夥伴告彆。
這是她最後一次任務。
此後她自由了。這是李仁給她任務時捎的口信。
騎在馬背上,一時有些迷茫。
現在她要到哪裡去?
寒風乍起,她起好目的地,一夾馬腹,向著從溪所在之地奔去。
他已與她訣彆,那是屬於他的告彆。
她想遠遠看他一眼,那才是她的告彆。
之後,她將沿北境線向西,回貢山老家。
至於回去做什麼,她尚未想好,她隻是想念她的戈壁與落日,想念無邊無際,起伏如女子胴體的連綿沙丘。
她喜歡人生沒有既定的目標,就這麼流浪著、尋找著。
等看到夢想中的生活,就留下。
一股新鮮而新奇的活力在體內蘇醒。
身上的傷口依舊疼痛。
可是,她終於等來了許久沒體會過的幸福。
她自由了。
她沐浴著風、陽光、月色,日夜奔襲,直到到達從溪的軍營前。
這曾是她從前夢想的生活。
和自己所愛的人一起生活在營中,哪怕隻讓她做個士兵。
那時的她多麼天真,不管有多不可能,她也以為可以完成夢想。
憑她的熱愛和勇敢,就能克服一切困難。
現在想想,真是天真的可愛。
軍營中就算是做為從溪的家眷過來,也不可能和士兵吃住在一起。
她騎馬跑到一處高地,久久凝視著這片營地。
不多時她就引起了營內士兵的注意。
有人去主營報告。
遠遠的,綰月看到一個銀甲小將走到空地上向她這邊張望。
他們彼此並不能看清對方。
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徐從溪。
他走路的姿態,她一下就認出來了。
從溪卻不知騎在馬上之人是誰。
隻當有人在窺視自己營地,那也不應該站得那麼高啊?
他叫人牽過一匹馬,翻身躍上馬,提槍拍馬向綰月衝來。
她以為自己會很激動,可此時心中一片平靜。
從溪騎馬破風而來,越近他越慢。
眼前的人渾身黑衣,半蒙麵,可他識得那雙眼睛。
從溪以為自己在白日做夢,他看了眼天空,晚霞翻湧,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光。
他下馬慢慢走向高地。
綰月也跳下來,從溪直到走到她跟前,與她麵對麵才停下。
他低頭看著她。
琥珀色的眼睛中映著霞光,璀璨而甜美,仿佛浸了糖。
他想伸手擁抱她,口中發出做夢般輕柔的呼喊,“圖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