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夫人你也無需擔心候府有門第之見,郭侯爺一生從戎,戰功無數。
但是你可知郭侯爺每一次出征都拚命護城,是因為他始終記著,隻要他不退一步,那麼與他當年一般隻是普通百姓佃農的人,便有一份安定。
不會再受他小時顛沛流離饑不裹腹的日子。
候府沒有門第隻見,還體現在無論是當今的侯夫人還是三個國公夫人,兩人出身平民,一人出身庶女。
所以在郭家的人眼中,隻要你是個正直,善良磊落之人,那麼便能得到他們的尊重。”
“那少陵,你的那個親人,那個堂妹,她,她會,會接納我嗎?”那女子仿佛想起什麼事情一般,有些害怕。
杜少淩看著她眼裡的害怕,突然無比的心疼和後悔。
兩年前杜白蓮,他的嫡親妹妹,突然尋到他。
那時候杜白蓮衣衫襤褸,看著極其可憐,她告訴他,五妹妹因為當年伯父和祖母偏愛,心有怨恨。
竟然設計整個卓家和杜家都被五妹妹給害的被誅殺的誅殺,流放的流放。
外祖母被活活氣死,而伯父在流放路途中病死,而她好不容易逃出來,也被五妹妹派人一路追殺玷汙。
那時候的他根本不願意相信,但是居住之地,距離汴京可謂是遙遙相望,他在外遊曆許久,居無定所的,鮮少有時間寫信,主要是等回信也是一個及其耗時的過程。
可謂是也汴京斷了聯係,直到遊曆的末尾,遇到了現在的夫人,他才安定了下來,去信一封給了杜家和郭家堂妹。
但是他一直沒有收到任何回信。那時候堂妹突然出現,又如此落魄難堪的形象,不由得讓他多想了一些。
可無論如何,就算與這個杜白蓮再不親近,可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於心不忍,便讓她住了下來。
他深信郭老將軍的人品,於是直接在給郭老將軍去信一封。日日焦急等待回信,想知道汴京的所有事項。
也就是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之中,杜白蓮開始作妖,對待夫人就如婢女,夫人那時候還要喂養小兒,她仍舊以大小姐自居,平日為難,指點他未曾乾預,想著是經曆了太多變了性子。
若不是自己無意中遇見,看著杜白蓮對懷抱著的孩子夫人,大罵鄉村野婦,還大打出手,才知道夫人身上的瘀斑根本就不是小兒掐的。
而是杜白蓮對自家夫人趁他不在之時掐的,檢查到小孩子手臂也看到痕跡之後,直接將她趕出了家門!
可是她日日在那門口,潑婦罵街一般,那是他才明白,作為一個貴女,無論接受多少閨閣禮儀的學習,本性是壞的,什麼也挽救不了。
也就是那時候,長孫浩出現了,還帶著一封郭老的回信,他才知道了一切,原來這都是杜家做的孽,謀反之罪,陛下未讓無關的人受到牽連,已經是仁慈!
而長孫浩親自來的目的,竟然是奉太子之命,請自己入仕!所以一年後也就是現在,便是他來汴京的目的,他要科舉入仕,如今的朝堂值得他去貢獻自己一番力量。
想到這裡杜少陵露出笑意:“不,她與她不同,你若是見了她,你便會知道。無論是女子教養還是男子學識,意義不在於他學到了多少,醉倒的意義是去接納這個世上的多遠。
一個人的涵養不應該隻是看他能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因為這個世上總會有人因為各種願意沒有辦法誦經念詩,學文識字。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表達對這個世上的喜愛與讚揚,也不妨礙他們為這世上填上一抹美好的色彩!
在我心中,他們就是有涵養又知活著的意義的人!而且夫人你彆怕,這一次,我會陪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一個人打著任何旗號傷害你。”
杜子陵一說完,馬車恰好駛,依舊侯門大開的郭府!
“籲!”的一聲剛停。
原本安靜翹首以盼的人,突然熱騰了起來,“來了,來了,總算來了!”一時之間熱鬨非凡。
杜少陵正準備下馬車要扶夫人下來,卻被郭家九子,長孫浩,齊齊圍了起來“總算來了,杜兄!喲還強壯了許多!都看不出以前文弱書生的模樣了!”
“可不是,快趕上我這般黑了!”郭黑恭裂開一口大白牙,笑的燦爛!
“各位兄長,弟弟,可否等在下先去將夫人扶下來!”杜子陵被他們的熱情給感染,看著許久未見,從少年變成了真正男子的他們,百感交集,但終究興奮占據多數。
當他一回頭,卻發現哪裡還有夫人的聲影,因為圍滿了對於他來說陌生的女子,但是也能猜測,應該都是郭家孫媳,而自家的三歲小兒,也圍了一群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僅有的兩個女孩子,被他們團團保護起來。
“你覺得來了新人,你的夫人還需要你扶?”郭綠智笑話的看著他,而那個被女子圍住的夫人,雖然看不到,但是卻傳出了夫人爽朗的笑聲。
郭赤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右肩:“莫要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你的夫人早就被她們拐跑了,而且絕對是心甘情願被拐跑的!”
“哈哈,就是,隻要她們幾個在一起,談天談地,論長論短,久久舍不得分開,走吧要不我們也去比試一把”
郭橙義摩拳擦掌,欲欲躍試!
“兄長!”突然一聲悅耳的聲音傳來。
杜子陵越過郭家猛漢,才看到了那個和記憶中似乎差彆並不大,依舊是他離去之時,美麗的女子,他的五妹妹。
“五妹妹!”杜子陵直接繞過眾人。
杜星暖看著這個黝黑了幾分,身子骨也厚實了幾分的哥哥,高興極了。
兩人正欲相擁,可是連彼此都沒有挨到,便被人拉開。
杜星暖連抬頭的懶得抬,半個月前入京,三年未見,她就連一個表兄的手都沒挨到。
除了外祖父和舅父,還有禮親王長輩,其餘男子根本靠近不了。
讓她無奈又無助。
杜子陵抬頭看向將五妹妹拉開的人,淺笑了一下,該有的君子風度還得有:“見過辰王…”
辰親王冷眼看著這個人,這個就是當年南魅報錯信,認為星兒喜歡的男子。
如今看來曆練而來倒是沒有之前這般文弱,且作為星兒唯一的娘家人,也不再為難,頜了頜首:“見過兄長”
杜子陵完全沒有想到,看他冷臉冷色的,沒想到竟然自降身份,承認他這個兄長,始料未及。
“二表哥,菜席都該冷了,還想著比武,兄長舟車勞頓,怕也餓了,等他們用完膳,休息一日,還有許多時日。
待不日之後高中,留在汴京,大把多的時間給你們,走吧,孩子們都餓了。”
“對對對!忘了忘了,這一看到子陵兄就仿佛回到了年少意氣風發之時,二表兄的錯,走吧入席入席!”
放榜之日,杜子陵果真是中了狀元,可即便如此,郭家卻無一人歡笑。
因為郭侯爺在睡夢之中與老夫人雙雙離世。
兩位老者,麵帶笑容,攜手離世。
朝廷追贈他為太師,賜諡號忠武,配饗代宗廟廷,陪葬建陵。
陛下命令廢朝五日,命群臣吊唁,又親臨送葬。
杜星暖和所有郭家子女,披麻戴孝,整個汴京百姓隻要能行走的,均紛紛走上了送行之路,緊隨其後。
外祖父戎馬一生,位高權重,壽終正寢,杜星暖雖難過,但也知道生死有命,兩位老者高壽,相伴一生。
想必他們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也從不悔恨,微笑也代表著無遺憾。
北梁盛世,家人安康,此生足矣。
辰親王與杜星暖將所有事宜辦妥了之後,再次悄無聲息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