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蘸月頭更疼了。
他怎麼覺著,嚴玨那話並不單單是說給嚴秋泓聽的,反倒更像是他自己的心聲?
是夜。
他提著一小盞水晶燈,抱著新買的茉莉花與佛手柑,一個人靜靜地走上了後山。
尚還遠時,便聽到小屋裡汩汩琴音流淌,佇了一會足,品了一會,竟聽出絲絲幽怨的味道。
琴聲這樣哀傷,卻是為了誰?
是為了秦城的世子爺,還是卞城的世子爺呢?到底是哪一位摘得了芳心,才令她愁煩至此呢?
“黃鞠塵,我來了。”
琴音斷了,卻有一陣歎婉繼上。
須臾,她掌著白蠟,緩緩從屋中步出,並未戴著帷帽。
金瞳向上一翻,看了看月色,才又看向他臂懷裡的東西。
“你來做什麼?”
嚴蘸月道“今夜是八月十五。”
“那又如何?”
“你還不快請我進去?”
隔著籬笆矮牆,她的麵孔與手中的燭火一起擺動,“那不成。”
嚴蘸月登時氣不打一處出,“秦城世子前來求教,卞城世子來求物,都進過這片小院吧?為什麼獨獨對我,你卻這般冷淡?”
黃鞠塵麵含慍色地瞪了他一記,但沒有辯解半句。
“是因為他倆是世子之尊,而我不過隻是區區公子嗎?難道這就是你心中的尊卑與位份?”
“你這人真是無禮至極!”
“是我無禮,還是你隻和我保持距離?”
“公子請回吧,這樣好的月色,不該這樣浪費。”
嚴蘸月一並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拿好了。”
她低頭一看,“我這裡多得是茉莉,也不缺佛手柑,更不稀罕這燈,這三樣東西對我來說都是無用,我不需要。”
“我叫你拿著!”
“你這是什麼態度?就算你自認與我有恩,也並不代表你就能淩駕於我之上,我可不是你們王府的下人。”
嚴蘸月狠狠咬緊牙關,表情一時失去把控,露出久久不敢顯露的狠意,“說到恩情,我倒有是個讓你償恩的法子,你不是一身武藝嗎?若你肯收我為徒,輔佐我進入武院,成為鐘相座下弟子,我倆之間便徹底兩清了。如何?”
“武院而已,”黃鞠塵反倒驚奇起來,“以你的修為,並無困難啊?”
他那一招出手迅猛的蟠天手,直到現在,她仍記憶猶新。在他這個年紀便能有此修為,已經算是極其不易了。
“你會這樣說,不過是因為我已經學成了蟠天手,但我與舅舅早已有約,不到萬不已時,絕不能在外人麵前顯露這門本事,所以,我現在急需練成另一套高深的招術來應對武考。”
黃鞠塵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答應了他,“原來這才是你一直與我冥頑不靈的動機,好,我答應你。”
“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麼?”他倒要一派霽月地反問了。
黃鞠塵搖搖頭,“沒什麼。如果隻是想要請教武藝,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白紙黑字與我立誓,以免到時又另行反悔。”
嚴蘸月見她已然中計,心頭總算舒坦了一些,久違的笑意這才回到嘴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