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才知,院落裡停滿了大量的蛇。青的,白的,赤的,花的,黑的,多的簡直就像是蛇在上朝。
而且每一條口裡都含著名貴藥材,這下他知道她成日真是沒閒著了。
輕輕地退了出去,正要偷偷溜走,偏偏小蘿卜亂吠起來,引來了黃鞠塵。
其實就憑她的耳力,也許並不需要小蘿卜,一樣能發現他來了,但畢竟人都是很依賴借口的,所以,她出場時真是滿臉光風霽月又坦坦蕩蕩。
“來的正好,正愁沒東西犒賞它們呢。”她輕輕一笑。
他下意識地摟緊小蘿卜。
她打量了他幾臉,滿意地點點頭,“還是鐘相有法子。”
“彆來了,也彆送東西來。”
“這話我以前說過沒有?”
“我說真的,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話我肯定說過……你這麼自暴自棄,對得起小辟邪芝嗎?”
他抿了一下嘴,轉開身,打算離開。
“不就是一個鼻子嗎?如何,沒了鼻子,眼睛也一並瞎了?當初不是你千方百計地糾纏我嗎?現在反倒成了個慫包!”
“是,我就是慫,我配不上你,忘了我吧。”
“嚴蘸月!”她開始生氣,變得大吼,“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
滿院的蛇同時盯上了他。
嚇得他一記惡寒,抱緊蘿卜,趕緊離開。
雖入了武院,但文考依舊躲不掉,而且比起在晉院時所學的更難,有時簡直磨得人焦頭爛額。
等他再好些,可以久坐時,日子便完全回到了從前誌學的時光。
那日,嚴秋泓捎了一份甜涼糕過來,他隻吃了一片,實在沒什麼胃口,便放到了一旁,一回頭才發現,剩下的份量居然全被小蘿卜掃進了肚子裡。
當夜小東西就上吐下瀉,難受個不停。
看來是積食成病了。
趕緊向院裡的郎中求了兩味消食的丸子,雪猁服下後竟不見什麼起效,心裡惦記著這事,這幾日的課全都白上了。
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山下有位草藥郎中,醫人不太行,倒是很會給鳥獸開藥,恰逢八月十五,正好可以下山一趟。
幸而師保隻布置了兩篇雜文,有常掃了筆墨入匣,他高高興興地出了課室。
街道兩邊全是鶯鶯燕燕,他戴著麵具,匆匆路過眾人,誰都沒留意他,他也沒留意誰,心裡麵就隻有那位草藥郎中。
路邊的套環攤上突然傳來一片喝采,十分熱鬨,他好奇地探去一眼,隻看見一片花紅草綠中,她笑得最好看。
一陣彆樣愁緒湧上眉頭。
他回頭,調轉步子,沿來時路邊走邊退。
“究竟為何你非要拒絕我,為何我們始終不能有個結果?”他曾問。
“想是,有緣無份吧。”她低著頭說。
前塵曆曆猶在目,隻是如今,物非人也非,她該有個新的出路,不該將時間與美貌耗費在他這個廢人身上。
所以才離開得飛快。
過了好大一會兒,總算找到了那位草藥郎中,求了些積食的藥丸,郎中配藥需要時間,他隻好靜靜地守在邊上等。
等著等著,倒是等來了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