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呼呼的聞嗅之聲格外明顯。
濃烈的腐臭之味,帶著泥土的味道,甚至蓋過了木棚頂上的乾花束。
不必玄澤轉述,便是鄭連都能看見這匍匐黑影上簌簌掉下一些白米粒似的蛆蟲。
鄭連取來桐油火把,輕輕一晃。
這遊蕩的黑影,立刻向後推開進了黑暗中。
隻是還不甘心,依舊徘徊在黑暗中。
發出一聲聲,夜貓嘶嚎似的哭泣。
兩相僵持時,木棚中的顧長衛忽而恐懼哀求:“彆來找我,彆來找我!”
從前他隻聽村中鬨詭,從沒親眼見過,還曾與狐朋狗友調笑時道:“活著都是個癲子,死了還能翻起浪?”
第一次直麵,他才曉得怕。
他這才發現,過去多年,地窖中傳出的哭喊其實早已經刻入了他的腦海。
指甲蓋裡的木簽子,都因恐懼遺忘了。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就跑。
一旁力士要攔,卻被鄭連叫住。
外麵舔舐血滴的,應該就是被他關死在地窖的盲女。
顧長衛此人已經沒有什麼價值。
若是他以命散去著盲女的怨憤,執念一消詭物自散。
他們還能省下不少麻煩。
存著這樣的心思,鄭連隻叫人將
被顧長衛蹭花的香灰圈立刻補上。
便冷眼瞧著顧長衛衝進了黑暗中。
顧長衛本就醉酒歸家,一頓酷刑加恐嚇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這徘徊在黑暗中的哭聲,讓他整個神誌崩潰。
常年吃喝嫖賭加酗酒,他眼睛早就廢了一半。
天上烏雲蔽月,他沒頭蒼蠅一般瘸著腳,衝進黑暗。
在野地裡,像是瞎子一般跌跌撞撞,失足跌進了蓑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