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兄弟姊妹不少,我雖並未有特彆親近之人,可若將來夫人與誰投緣,倒也不必刻意避忌。”應缺緩緩道。
崔拂衣淺淺莞爾,“曾經拂衣家中亦有手足,卻未有多少手足之情,如今想來,大約是拂衣心性涼薄,不善與手足相交。”
他垂眸輕瞥,聲音淡淡,卻又似春風一縷,拂以柔情。
“倒是與夫君分外相似。”
他已非幼童,無人陪伴時尚會哭泣,事到如今,他實難以與人深交,不過點頭之交、表麵客氣便足矣。
至於這位夫君,想來對方並不願將時間浪費於此事上。
否則便也不會是如今模樣。
正巧,崔拂衣方才正想著瑞王府中手足之情皆淡,便有一位眉目含笑的玉麵公子迎麵而來,笑盈盈向應缺與崔拂衣二人拱手。
“大哥。”
“大嫂。”
看向後者時,對方目光竟在崔拂衣身上多留一分。
應缺將之儘收眼底,不動聲色,“三弟。”
應三公子關切詢問“今日大哥怎得忽然有意遊園”
應缺“我這副破敗身子,確實應當在屋中靜養,今日不過是見夫人剛進門,對府上尚且不熟,便想領他認認,多謝三弟關心。”
他麵露失落自嘲,儼然一副失意姿態。
應三公子眼尾一跳,再顧不得不著痕跡去看崔拂衣,忙對應缺解釋道“大哥誤會了,小弟不過是見今日有風,擔心大哥受涼,未有不願大哥遊園之意。”
應缺微微一笑“三弟的關懷,我心中明白,瞧這方向,想來是父王找三弟有事商議,正事要緊,我便不多打擾了。”
他揮揮手,示意下人將輪椅推至一旁,為應三公子讓出路來。
遊廊邊緣雖有圍欄,然應缺身下輪椅乃重工巨製,體量非凡,若是往前衝去,極有可能衝出遊廊,摔倒在外。
應三公子望著應缺為他讓出來的寬闊道路,眼皮直跳。
人多眼雜,今日之事絕無可能隱瞞,若是傳入瑞王瑞王妃耳中,他便是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世子雖不與庶出手足親近,卻也從未有所針對,若是見麵,也是溫和有禮。
雖這不過是對方性情如此,卻也讓府中眾多庶出弟妹鬆了口氣。
然,隨著應缺日漸消瘦,再無回轉之相,這份感念便成了尋常。
雖無人敢當麵對他不敬,心中如何想,卻無人知。
應三公子從不知道,這位在眾人心中不過暫時占著世子之位的大哥,竟也有如此心機。
誰又能想到,圈裡的羊也會咬人
應三公子拱手一揖,“大哥多慮了,父王找我不過是為功課不足,稍後我再前去父王院裡告罪,遊廊危險,我還是先送大哥走出遊廊為好。”
說罷,他便要上前接替小廝,推應缺離開。
小廝看向應缺,不敢鬆手。
應缺眼眸微垂。
“原來父王竟會指點你功課那三弟可更要上心才是。”
“我這裡有下人,也有夫人,不必三弟多操心,三弟便快去吧,莫要讓父王久等。”
崔拂衣適時接替小廝,扶著輪椅,微微一笑道“夫君言之有理,三弟去吧,不必顧及我們。”
說罷,靜靜看著應三公子。
後者額角微濕,前有綠茶兄長,後有嚴厲父王,此時當真是進退兩難。
片刻,他終究是不願繼續與應缺耗費時間,對方耗得起,自己卻不然。
匆匆告辭離去,轉身刹那,麵色微沉。
行走片刻後,輕皺的眉眼逐漸舒展。
有心機又如何,不過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結局注定是輸,不足為懼。
待人走後,崔拂衣方才低頭垂眸,望向應缺,眸中似隱含笑意。
“夫君似乎與我所知有所不同。”
應缺方才在應三麵前放肆了些,氣力耗損,此時背靠椅背,等待片刻,氣息略緩,方才反問“夫人所知的我,是何模樣”
“端方有禮,溫文爾雅,待人寬和府上再無人能比得上夫君仁善。”崔拂衣將進府後所見所聞一一細數,其中難免有所誇大,卻也並未偏離事實過多。
至少,崔拂衣所見如此。
應缺緩緩睜眼,抬眸望向崔拂衣,片刻後,又稍稍轉眸望向走廊外的林間景色。
翠綠青竹高嵩屹立,將這半邊天空遮蔽,抬眼望去,便見這天青白兩分,各自一半,雲竹相映,煞是好看。
“從前我不過一苟延殘喘之人,許多事,便不願太過計較。”
崔拂衣行至他身邊,倚欄垂眸,“那如今呢”
應缺瞧他一眼,又轉眸笑道“如今,我仍是一苟延殘喘之人。”
“卻再非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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