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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勤勤一路好眠,直到被弟弟的哭聲喚醒,還有點不知置身何處的茫然。
“睡夠了”
任勤勤伸了個懶腰,懵懂地點頭,臉頰泛著薔薇色,像一朵嬌嫩的海棠花。
沈鐸一路上都在處理公務,這才抬頭瞥了任勤勤一眼“準備一下吧,快降落了。”
飛機正在一朵朵雲裡穿梭。任勤勤透過窗戶往下望,頓時驚豔得倒抽一口氣。
太美了
下方是一片蔚藍大海,風平浪靜,銀波萬裡,一座座零星的島嶼如遺落世外的綠洲,白沙綠樹,一島一世界。
等靠近大島,近海的遊船帆船多了起來,如一群落在水麵的白鳥。飛機還自一艘巨大的郵輪上空飛過,船身上用哥特體的英文字寫著“scarett”一行字。
巧了,任勤勤的英文名就叫斯佳麗。
“這是我的船呢。”任勤勤笑嘻嘻地指著郵輪給王英他們看。
不一會兒,飛機像一隻輕盈的鳥兒,穩穩地落在了機場跑道上。
沈家已派了車來接,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穿著唐衫,朝沈鐸畢恭畢敬地欠身,用帶著口音的中文道了一聲“七少,一路辛苦了。”
任勤勤便知道,沈鐸在族裡行七。
眾人分乘四輛車,浩浩蕩蕩地朝著祖屋而去。王英帶著孩子和兩個保姆坐一輛車,任勤勤本要和惠姨坐一塊兒,卻被惠姨推了一把,上了沈鐸所在的那輛車。
沈鐸依舊忙著處理他的公務,任勤勤也不打攪他,自己看景色。
此處已位於赤道,溫暖如春,植被同國內南方相差不太大,可建築卻是典型的殖民地風格。
券窗,倒鬥式的屋頂,有著濃重的法式痕跡,卻又融合了本地建築的特色,粉刷得色彩鮮豔。
家家戶戶的窗下都擺著一排開得燦爛的花兒,房前屋後立著高大的芭蕉樹、棕櫚樹,葉子被雨水衝刷得油亮肥綠。
街上行人膚色如蜜,老年人身著色彩鮮豔的族服,少女們烏發如雲。
沿街的攤子上,擺著大捆大捆的鮮花,水果鋪子邊的榴蓮堆成山。
“哇”任勤勤看著直流口水。
“哇什麼”沈鐸輕嘲,“都二月了,早過季了。那些都是剩果,我家豬都不吃的。”
平白又被這男人挖苦了一句,任勤勤朝天翻白眼。
車隊拐上了一條平整的車道,深深鑽進了茂密的樹林之中。片刻後,隨著綠樹退開,一片座落在矮山坡上的私家莊園展現在來客麵前。
任勤勤瞪直了眼,差點問沈鐸,你家是開影視城的嗎
沈家在這片土地上經營了五代,代代都精明能乾,第一代的老祖宗人到中年時就已置辦下了不少家產。
彼時地賤,沈老太公頗有遠見地買下了包括這個山頭在內的近一百英畝地。除去現在看到的莊園外,山上大片的橡膠林,果園、農場,以及後山一片海灣,全都歸沈家所有。
任勤勤後來才知道,沈家祖屋竟然還是當地很有名的旅遊景點,就像國外的城堡似的,每周會對遊客開放三天,是個網紅打卡處。
現在過年休息,這才閉門謝客,專門招待沈鐸一行人。
光這祖屋建築群,占地也有十來英畝。正中一座三層高的老洋樓,一看便知年歲最久,藍色倒鬥屋頂,圓形邊塔樓,白色百葉窗,是正統的法式建築。
老樓後方,兩排騎樓呈扇形排開,簇擁著主屋。騎樓後麵是一片園林,園林中座落著各式各樣的精致小樓。有的是南洋殖民風格,也有潮汕建築,石雕、灰塑精美絕倫。
老樓前還站著一排傭人,唐衫黑褲,麥色的臉膛,筆挺又恭敬。
島國的空氣濕潤溫熱,甜蜜的花香和海水的氣息混在一起。海鳥鳴叫著從頭頂飛過。
一名老管事迎沈鐸下車,感歎道“七少爺終於回來啦。家裡人都有三年多沒見著你啦。”
“銀叔,彆來無恙。”沈鐸朝老管家笑了笑,“你一點兒都沒變呢。”
“老了。”銀叔笑著搖頭,“看到七少越發精神矯健,我替二爺開心呢。”
二爺想必指的就是沈含章。
任勤勤聽著就像走進了電視劇的情景互動劇裡一樣,怪有趣的。
這一景一物,每一個人,都好像還活在大半個世紀前。科技是現代的,可骨子裡的規矩卻像琥珀裡的蟲兒,還保留著舊時代鮮活的形態。
沈鐸又簡單介紹了一下王英和小弟。沈鈞在家族這一輩裡排行十九,可見沈家子孫有多龐大。
銀叔客客氣氣,引著一行人先去住所休息。又因院子太大,走路費時,大夥兒得搭乘電瓶車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園林遍植奇花異草不說,竟然還有鹿和孔雀散養在園子裡,像農村人養雞犬一般
沈鐸住的是沈含章早年住過的法式小洋樓。少主和父親的年輕外室不好同處一室,王英娘兒仨就住在斜對麵的一個潮州小樓裡。
勤勤先前還覺得還是沈家祖宅複古氣派,可住進來了,又覺得還是宜園好。
老宅一磚一瓦都是舊的,屋內的裝飾和家具也都老氣橫秋。
然而,舊卻不廉。珠簾是一顆顆指頭大的翡翠珠,撞擊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金石之聲。牆紙灰撲撲,可仔細看,竟是織了暗紋的綢緞。
屋內還擺著一個乳白色的瓶子,鏤雕著觀音寶蓮,極精致華麗,用玻璃罩著。任勤勤原以為是個玉瓶,後來才知道這是象牙瓶。
任勤勤又有點後悔沒準備兩身旗袍。
這樣的景裡,穿著寬身的香雲紗旗袍,踩著一雙繡花鞋,搖著小團扇,最好再點爐香,賞一盆白海棠,又愜意又有格調。
忽而聽到惠姨在樓下喚她,任勤勤匆忙跑出去。
惠姨身邊站著一個藍衣黑褲的女傭,捧著一個大盤子。剝得清清爽爽的貓山王,裝滿一大盤子,薑黃色的果肉散發著濃香。
“是七少讓我送來的。諸位慢慢用。”女傭口音濃重,放下盤子,欠了欠身便走了。
“小鐸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惠姨笑著,招呼勤勤過來吃榴蓮,“這都還是專門挑的樹熟的果子剝的,你看這顏色真漂亮。快來嘗嘗。”
“沈鐸先前才和我說榴蓮已經過季了,豬都不吃呢。”任勤勤埋頭深吸了一口氣,那香氣濃鬱得嗆鼻,教人頓時垂涎三尺。
果真是給你送來的呢。惠姨盯著女孩兒笑“沈家自己有榴蓮園。冬果個頭是小些,但是家裡果樹品種好,味道不比夏季的差。送來的都是細心挑選過的,你嘗嘗。”
任勤勤抓了一塊啃了一大口,登時露出如癡如醉的表情來。
王英抱著兒子在旁邊笑道“小鐸哥看著多高冷的,還真是細心體貼的人。勤勤,回頭你見到他,一定要記得道聲謝。”
“這還用說”
可之後一連兩日,任勤勤都沒機會和沈鐸單獨說句話。
大年將至,各路親戚都回來了。沈家由一位老叔公主持著,開祠堂祭祖。
沈家的祠堂是莊園裡最大的潮州建築之一,木雕、石刻美不勝收。雖然年代久遠,但是木材保養得極好,油光水潤,透著金色光澤。
任勤勤起初隻覺得好看,後來才意識到,這整個祠堂都是用金絲楠木建的
祭祀場麵並無什麼特彆,供奉了三牲,瓜果,全家人按照輩分大小依次上去敬香磕頭。
隻是想不到沈家居然如此保守,儀式上不準女人進祠堂。小沈鈞還是由沈鐸親自抱著,進祠堂裡給沈家祖宗行了禮。
禮畢,沈鈞的名字被添在了族譜上,就在沈鐸的名字後。
王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臉上每一根線條都徹底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