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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勤勤青著臉,抓著沈鐸的胳膊扛在肩上。沈鐸倒沒抗拒,任由她把自己拖了出去。
沈鐸看著瘦,個頭卻不矮,少說也有一米八五,一身硬邦邦都是紮實的肌肉。任勤勤承接著他至少一半的重量,隻覺得千鈞壓頂,差點直接跪在地板上。
“你你的腿是斷了還是怎麼的,好歹使點勁兒呀”任勤勤光是把沈鐸從雜物間裡拖出來,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沈鐸的人格又不知切換到哪個頻道了,雙腿纏麻花似的邁著步子,忽而壓低了嗓音,中氣十足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任勤勤嘴角抽搐著。您老有邁步嗎
沈鐸念完了,扭頭看任勤勤,居然還考她“請回答這句詩的出處”
任勤勤一口真氣沒順過去,在經脈裡一陣亂躥,險些吐血。
“這位同學,你還有十秒。”沈鐸這貨居然還在腦子裡掐表
“是”任勤勤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趕緊拖著這丟人現眼的家夥朝外走。
“很好。”沈鐸一口播音腔,接著出了第二題,“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請問這句話出自哪位名人之口倒計時開始。”
“倒計時結束了會怎麼樣”任勤勤氣喘籲籲,沒耐心和這二貨玩什麼詩詞遊戲。
沈鐸說“會開啟懲罰模式我有可能會吐在你身上”
“是文天祥”任勤勤趕緊喊出來。
“正確。”沈鐸道,“下一題”
任勤勤要哭了。
天也,她之前為什麼要多管這個閒事呀
眼看就要走到電梯門口了,走廊岔道裡忽然傳來人聲。遠遠就見沈大伯和幾個親戚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
任勤勤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雙手一推,將沈鐸嗖地一聲丟進了落地窗的簾子後。
沈大伯一行人走近時,任勤勤正一副湊在窗前興致勃勃看煙花的模樣。兩邊人打了個照麵,任勤勤斯斯文文地欠身行了個禮。沈大伯也客氣地點了點頭,帶著人走了。
任勤勤眼角餘光見人走遠了,急忙鑽進窗簾後找人。
“沈鐸,還行嗎”
沈二公子靠著窗,盤腿在地上,寶相莊嚴,就是頭發亂如雞窩,喉嚨裡咕嚕嚕響。
任勤勤警覺,一把拽著窗簾繩子,怒道“你要是敢吐,我就把這東西從你喉嚨裡塞進去,再從你菊花裡拽出來”
沈鐸麵部一陣扭曲,忍住了。
“很好。”任勤勤鬆了口氣,趕忙把人給重新拖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進了電梯。
兩人一路從老樓裡出來,竟然沒碰上什麼人,也是走運。畢竟沈鐸這詩仙上身,瘋瘋癲癲吟詩作對的模樣,哪怕被沈家的傭人撞見了也是一樁八卦的誕生。
等到了樓外,頭頂漫天花火,將南國的夜空染得嫵媚多姿。
沈鐸見狀,果真仰頭長歎“啊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請接下一句。”
任勤勤老黃牛似的拖著沈鐸走,認命道“暗塵隨馬去,明明月逐人來。唐代蘇味道的詩哎呀,有電瓶車”
老樓一側的樹下停了一溜排四人座敞篷的小電瓶車,是園裡用來通勤的。任勤勤把沈鐸丟去後座,自己跳進了駕駛座。
也是走運,大概在自家園子裡沒啥防盜意識,這電瓶車的鑰匙就還留在車上。任勤勤一扭,就把車發動了。
沈鐸還在後座繼續吟詩“醉後不知天在水,漫船清夢壓星河。”
“這個我也不知道。”任勤勤扭頭吼他,“給老娘坐好,我要開車了”
沈鐸揚手指天“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
任勤勤一腳踩油門上,車猛地朝前一聳,轟地撞在前車屁股上。沈鐸隨著慣性朝前撲,腦門咣當一聲在前排欄杆上磕了個脆響。
幸好正在放煙花,爆炸聲把撞車聲給蓋住了。
任勤勤回頭朝沈鐸咧嘴“你乘風飛一個呀。你這麼能,咋不上天呢”
沈鐸腦門上橫了一條紅印子,像是畫了一個“此路禁止停車”的符號,人也撞得更傻了。
任勤勤再一倒車,轟,又把後車給撞了。
不管了,沈家又不差這點修車的錢。任勤勤理直氣壯地無證駕駛,打著方向盤,把車搖搖晃晃地開上了路。
沈鐸暈乎乎地躺在後座裡,長腿擱在扶手上。他終於不吟詩,他改為唱歌了。
任勤勤正把車沿著小路朝後院開去,就聽沈鐸以一把渾厚的嗓子高吼道,“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方向盤一拐,險些連人帶車栽進路邊的景觀溪裡。
媽呀沈鐸這哥們兒看著這麼洋盤的,居然唱汪峰
任勤勤忽然又覺得挺有趣的。
沈鐸,整個沈家,其實都是一樣的。
他們享受著現代化的科技,接受著西方的教育,說著各國的語言,滿世界為家,可是骨子裡始終有著不可磨滅的中國魂。
就像這一座大莊園,蓋著西式洋樓,卻也供著中式的佛堂,奉著華夏祖宗的神。
小車直殺沈鐸下榻的小洋樓,鏟過樓前的綠地,以一個平移停在了門廊前。
任勤勤對自己無師自通的車技很滿意。
“沈總”沈鐸的特助小楊奔了出來,急出一頭汗,“原來您在這裡。我到處找您呢。”
沈鐸這次回來祭祖,隻帶了一個生活特助小楊。其他秘書助理全都留在國內,電話辦公。
在席上的時候,小楊本來還幫著沈鐸擋酒。無奈沈家大伯那邊人多勢眾,很快就將兩人分開。小楊自己也被灌得暈頭轉向,等緩過來的時候,已找不到老板的人影了。
“沈家人還在到處找他呢。”任勤勤叮囑,“關牢了,酒醒前千萬彆讓他跑出去了。”
小楊連聲應下“謝謝你呀,勤勤。”
任勤勤又說“如果有人問到這個車”
“就說是沈總自己開回來的。”小楊很上道。
任勤勤滿意地走了。
次日一早,任勤勤正在喝著海鮮粥,一邊用手機和馮燕妮聊天,忽然被小楊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斜對門。
沈鐸的酒已經醒了,正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裹著一張薄毯,像剛上岸的難民,坐在沙發裡喝咖啡。
“小楊說,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
“你不記得了”任勤勤雖然這麼問,但並不意外。人醉酒後醒來什麼狀況,她在親爹身上見多了。
“記得一點。”沈鐸揉了揉皺做一團的眉心,“沒遇到什麼人吧沒出什麼事吧”
“你真不記得了”任勤勤突然起了作弄之心,“哎呀,他二哥,你咋就忘了呢這可不好辦了”
沈鐸掀起眼皮,冷冷地看著任勤勤。
任勤勤笑嘻嘻地開始比劃起來“我找到你的時候,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酒,正摟著你家女傭挑探戈。當當當,卡門舞曲伴奏。那大媽比惠姨還老,差點沒被你閃著腰。”
沈鐸無動於衷,並不怎麼信。
任勤勤繼續道“我看這樣不行,趕緊勸你跟我回去。你偏不。你一邊在走廊上奔跑,一邊大聲朗誦著詩詞。什麼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什麼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沈鐸臉色微微變了。看來他很清楚自己醉酒後有些什麼癖好。
“我在後麵追,你在前麵跑,跑到樓下跳上了車。你開著車滿院子亂竄,並且一路高歌。先唱怒放的生命,再唱龍的傳人,然後又唱一剪梅,雪花飄飄,寒風瀟瀟”
沈鐸嘴角已開始抽搐。
“好不容易到了門外,我要走,你卻拉著我,非要我用粵語和你對唱一曲相思風雨中。你還命令小楊哥必須跟著拍子打ca,打得不好就扣他一個月的工資”
“胡扯”沈鐸道。
“唱完了,你又在門口抓了一把傘,跑到樓頂露台上,指著天空大喊我是希瑞,賜予我力量吧”
任勤勤擺出了女神召喚異能的標準姿勢,幫助沈鐸回憶。
沈鐸眉心皺出深深一條痕,兩個鼻孔都噴著氣。
任勤勤笑嘻嘻道“大概就這麼多。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現在請你辨認出其中的真假。你將有十五秒的時間做出選擇。倒計時開始”
沈鐸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後將一個東西丟給了任勤勤,道“拿著,你可以跪安了。”
丟過來的是一個紅包,卻是沉甸甸、硬邦邦的。
任勤勤把紅包打開,一塊金燦燦的條狀物體裝在一個塑封袋裡,落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