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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巴黎。黨小說
晚上八點,這座著名的古城才依依不舍地告彆白晝,向夜的懷抱走去。
101nove.come酒店門前,燈火喧囂,車馬如龍。
衣冠楚楚的賓客走下轎車,踩著紅毯,奔赴一場盛大的晚宴。
“鯤鵬集團”下屬的“天海慈善基金會”聯手k國文化部,帶領k國殘疾兒童合唱團訪問巴黎,三場演出都獲得圓滿成功。
今夜,由基金會做東,舉辦答謝盛宴,甚至邀請了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尼古拉龐斯現場獻曲。
酒店宴會廳宛如由黃金和水晶打造而成,香檳塔閃著金光,蓬巴杜夫人自油畫裡含笑俯瞰著滿堂賓客。
可任勤勤卻正置身一條清靜的長廊裡,站在門後,聽門內的人討論自己。
“這麼說來,龐斯拒絕演出了”沈媛的聲音帶著異樣的亢奮。
“是的。”一個年輕女子低聲道,“那視頻裡,k國文化部長用那麼難聽的話抨擊他信仰的宗教,龐斯先生看了後大發雷霆,立刻表示哪怕賠錢也不會再登台演唱。”
“那可怎麼辦喲”沈媛聽起來卻一點都不擔憂,“能請到龐斯來現場演唱,可是今晚宴會的大噱頭呢。任勤勤怎麼說”
“我來的時候,任小姐剛送龐斯先生離去。看樣子,也沒能把他挽留下來。”
沈媛笑得像剛下了蛋的母雞“大張旗鼓地邀請龐斯就是她的主意,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看任勤勤這下怎麼對沈鐸交代沈鐸什麼時候到”
“利物浦有暴雨,沈總的飛機遇到航空管製,會晚一點到。”
“沈鐸沒法趕來救場,我看任勤勤怎麼辦”
怎麼辦
任勤勤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能退在門後聽大人們瓜分父親遺產的小姑娘了。
她一把推開了門,大步走了進去。
裡麵兩個女人被嚇得不輕。
“你怎麼在這裡”沈媛瞪著她。
她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基金會理事,可城府依舊淺得可以養王八。
任勤勤微笑“我來向沈理事彙報一下突發情況。不過看來,王小姐已經先說了。”
王秘書低著頭,退在一邊不啃聲。
她是沈媛的秘書,也是這些年來奮戰在一線,給任勤勤添堵出的主力軍。
可任勤勤卻從沒刁難過她。
這樣的棋子,打掉一個,沈媛轉眼就能再找出七八個替代品,還有可能比她更聰明,更多鬼主意。留這一個知根知底,可以省卻很多麻煩。
“你打算怎麼辦”沈媛打開天窗說亮話,“沈鐸為了拿下那個援建項目,這些年可鉚足了勁兒拍k國建設部長的馬屁。因為聽你說了會有龐斯的演出,部長太太才大老遠從蘇黎世趕過來的。結果眼看要放鴿子了,你總得有個說法。”
當然不能說真話,把鍋往文化部長的頭上甩。
任勤勤不慌不忙道“龐斯先生因身體不適,今晚不能出演。我會親自向部長夫人說明情況。我現在要出去一趟。還請沈理事去招待一下客人。”
“你去哪裡”沈媛叫道,“你彆想把這爛攤子丟給我”
任勤勤手放門把上,回頭微微一笑“沈理事不是基金會的理事嗎招待客人難道不是您的職責我看您都已經打扮好了,難道隻打算去宴會上吃吃喝喝什麼都不做”
沈媛冷不丁被任勤勤綿裡藏針地紮了一下,要想反駁又一時不知從哪裡開口。
任勤勤看了看表“給我半個小時,我一定回來。龐斯先生的演出取消了,可不能讓部長夫人白跑一趟。”
任勤勤大步朝著電梯走去,助理小林急匆匆跟在後麵,不住道歉。
“任小姐,這次的事是我工作失誤。我沒有及時發現那個視頻,結果被沈理事她們利用了”
“這樁緋聞遲早都會爆出來,現在爆出來也好。”任勤勤冷聲道,“過了今夜再爆,我們、龐斯,還有k國文化部長都尷尬。我們還是組局的人,更要被兩頭埋怨。”
說到這裡,她不禁一笑“你彆說,沈媛雖然本意是想刁難我,卻陰差陽錯幫了我一個大忙。”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小林問。
“我要回公寓一趟,取一個東西。”
“我代您去吧”
“你取不了。”任勤勤快步穿過酒店大堂,直奔大門而去,“隻有我才能打開保險箱。你回宴會上,給我盯住沈媛”
小林忙道“那我這就聯係司機送您。”
“巴黎周末的高峰期,開車得猴年馬月才能到”任勤勤嘲道。
果真,酒店外的長街上,汽車果真已排起了長龍,尾燈一串串紅如過年的燈籠。
“怎麼辦”小林急得團團轉,“你要去坐地鐵嗎”
任勤勤卻是眼尖手快,一步衝上前,攔下了一個正準備離去的送披薩的小哥。
“朋友,樂意捎我一程嗎”
披薩小哥是個典型的法國大男孩,見攔下自己的是一位五官秀麗、衣著考究的東方女郎,立刻露出熱情的笑來。
“很樂意為你效勞,小姐,可是我還有四家披薩要送呢。”
他打開摩托車的貨箱給任勤勤看。
“我賠你誤工費和披薩錢,兩百歐夠不夠”任勤勤果斷道,“我的公寓就在七區的榮軍院附近,如果你能在半個小時內把我送到然後再接回這裡,我再加兩百歐。”
任勤勤朝小林使了個眼色。小助理手忙腳亂掏錢包。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披薩小哥痛快大笑。
“你一定是我今天的幸運女神。”他從座椅下取出一個頭盔丟給任勤勤,“上來吧,小姐。我一定將你按時護送回來。”
任勤勤戴上頭盔,跳上了摩托車。
“沈媛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叮囑小林,“如果她要對部長夫人說龐斯的事,你一定要阻止她”
小哥一腳轟響油門。摩托車如一頭敏捷的黑犬,衝進密集的車流裡,朝著巴黎的左岸駛去。
巴黎的傍晚是夏日裡最美的時候。
來自塞納河的涼風驅散了暑氣,天空呈現瑰麗的藍紫色。
摩托車沿著塞納河一路風馳電掣。盧浮宮、協和廣場周圍的外牆燈逐一亮了起來,將這座城市裝飾得金碧輝煌。
溫熱的風吹過臉頰,據說這感覺就像情人的手輕柔地撫摸。
可是任勤勤並沒有情人,在她二十五歲的人生裡,學習和工作占據了主要的時間。
沈鐸倒是曾撫摸過她的臉頰。隻是他還不是自己的情人。
大學四年,任勤勤隻要一放假,就跟在沈鐸的身邊。
而沈鐸隻要一有空,就飛去t市看她。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陪著她在書吧裡寫作業。
任勤勤學習得極快,從生活助理一直做到行政助理。到了大四的時候,甚至已經能獨當一麵。
大學畢業後,任勤勤以優越的成績,傲人的簡曆,以及厚厚一摞推薦信,如願以償地進入牛津攻讀碩士學位。
任勤勤拿到錄取信後,在沈鐸麵前嘩啦啦地抖著“瞧,姐也很牛”
徐明廷卻已不在牛津了。他畢業後就去了美國,先在紐約實習,而後前往哈佛繼續念研究生課程。
他們再一次擦肩而過。
在牛津讀書這一年,任勤勤忙得兩條腿轉如風火輪,在家、圖書館和實驗室之間來回碾。
沈鐸在牛津有一座相當漂亮的房子。兩層樓的紅磚房,前後花園裡的月季開得美輪美奐,配置有管家傭人和司機。
可任勤勤忙起來,經常睡在實驗室的小宿舍裡。和衣往鋼絲床上一倒,三秒入睡,一覺醒來姿勢都沒變過。
沈鐸時常去牛津看望任勤勤。搭乘他的小飛機,降落在牛津附近的私人機場,然後親自開車,去學校接上任勤勤,一起吃飯。
任勤勤大大方方地將沈鐸介紹給同學和老師,說“這是我哥哥。”
沈鐸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獵狐季,校友會,名人紀念日
卻沒有一次坦白地說,是因為想見任勤勤。
任勤勤也並不問。
沈鐸有耐心,她比他更有耐心。他要她等,她就會無限期地等下去。
他們在河邊散步,去禮拜堂做晚禱,去小禮堂看莎翁的話劇。
台上的演員一背誦起我可否將你比作一個夏日,任勤勤就噗哧笑,還挨了前排一位老太太的白眼。
“你該多運動一下。”沈鐸實在看不過任勤勤現在的作息。
“我每周都去兩次健身房。”任勤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