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然散開來,趙平安才瞧見裡麵的情況。
那是個青年,瞧著年齡不大,二三十歲的樣子,身穿一件破長衫,哭喪著臉,一臉死誌。此時他正揮舞著一把柴刀,驅趕村民,讓眾人離他遠點。
趙平安還看見了那個送他來的那車夫,他也在其中,開口勸道“年輕人彆這麼激動,我雖不是你們村兒裡的,但今日也要說句公道話。你不想活了,也得想想你的父母、妻子、孩子、你的兄弟姊妹還有你的朋友”
其餘人聽他這麼講,當時都愣了。
村裡隱隱帶頭的那長者眉頭一皺,叱道“外村兒,你閉嘴,這事兒你彆插手。”
那車夫還有些委屈“老丈,我也沒說什麼,隻是好心跟著勸了兩句罷了。”
那長者當然明白,所以才隻讓他閉嘴沒做彆的,老丈歎了口氣,回道“不知道實情就彆說了,你這不是勸人,你這是添亂”
父母、妻子、孩子好家夥,壓力來源全讓你說完了,你倒是猜猜他為什麼不想活。
果然,那年輕人聽他這麼講,神情更加激動了,攥緊了柴刀哭嚎,撕心裂肺“我哪裡還有父母家人,我爹走得早,我娘把我拉扯到這麼大,傾家蕩產湊足了彩禮好不容易給我娶了個媳婦兒,本以為以後日子會好過些,沒成想累死累活乾了幾年的活兒,手裡好容易攢了點兒錢,結果我娘病重,花光了家裡的銀子
若是治好也便罷了,人受了不少罪命也沒保住,我跟誰說理去
你讓我想想我老婆孩子,那你可知道我婆娘難產,一屍兩命
嗚嗚嗚那可是個男孩啊都成型了。”
說到此處,青年更是極度悲傷,他一手指天,一手握刀,聲聲哀鳴“狗老天,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我我沒有害過任何人,可為何這人間疾苦沒有一樣能放過我”
那青年泣不成聲,哭的摧心剖肝,惹人悲戚,想必此時他若是有通天之能,定會劈破這片天。
眾人聽著也是可憐,但他們自己家裡情況也不是很好,幫不到他什麼,隻好喪喪的彆過頭去。
那青年似是在交代後事,接著道“為了給我娘治病,家裡的地全賣了,村長、大叔伯、二叔伯,你們的錢我可能還不上了
待我死後,你們要是覺得家裡邊兒有什麼可以用得到都拿走吧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我今日就算不砍死我自己,改日也得凍死、餓死。”
說著,他手上那柴刀便要刺入自己的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
“慢著”
一道少年清亮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
趙平安走上前去,聽了半天,他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形。
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不能不管,此時他若是不出頭恐怕心裡永遠要紮著根刺,如鯁在喉。
青年耷拉著眼皮,麵若心死“小娃娃,剛剛是你在說話”
“嗯”,趙平安應了。
“我就是想跟你說一下,你的債我可以幫你還,吃喝我來管”
那青年愣住了有些不大相信。
趙平安接著說道“當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幫了你你也得幫我,我要你為我做事,你願不願意”
見事情有了轉機,那長者老丈帶著大夥兒也都開始勸。
“二蛋你不用死了。”
“趕緊把砍刀放下。”
“對,快放下,多危險”
趁著他愣神的空兒,村長給兩個村民使了眼色,其中一人眼疾手快地奪過了他手裡的砍刀,另一人直接抱住了他的身子,不讓他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那青年怔楞道“你真的能幫我”
若是能活命,他也不想死。
見有戲,一直跟著趙平安的向導急忙接了句“二蛋,你相信我,他真的可以幫你,他有錢,咱們村兒旁邊這山就是他家的。”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唏噓道“謔,真有錢”
那人一出口,便知說錯了話,抱歉的看向趙平安,趙平安也不好說他什麼,隻當他是關心則亂。
不過這話說出來確實是有用,在場的眾人看他的眼神都恭敬了許多。
那青年問他“你希望我做什麼”
趙平安認真道“挑水。”
“啥”
“你沒有聽錯,不隻是你,我可能還會再雇兩個人幫我挑水。”
那青年也顧不得此刻正被村民佐住不能動彈,眼裡終於有了光“這個我能乾。”
趙平安溫柔笑笑“我知道。”
青年定定的看著他,眼前這少年好像渾身都帶著光輝
像是神明降臨。
趙平安不知他的心思,他隻是想著,那水在那裡淌著也是淌著,也是浪費。
這段時間他可打聽了,尋常人家就算是喝茶對水的要求也並沒有那麼高,而高要求的人家都是有自己的山和泉的。
前世礦泉水那麼風靡,趙平安就不相信在這裡行不通,反正都是無本的買賣,無非就是多出些人力罷了,可以一試。
如今這郡裡還沒有賣泉水的,所以他覺得,這泉水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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