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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一行人安頓下來的第三天,恰逢林如海的休沐日。用罷早膳,他就帶著林琅兄弟倆出了門,去拜訪揚州城的名士諸葛先生。
林琅兄弟倆雖不算是頂尖的天才,但素日裡也算是努力刻苦,最重要的是他們倆頗為踏實精乾,並未有憤世嫉俗之感,反而充滿了勃勃向上的拚勁兒。諸葛先生對二人尚算滿意,又有林如海這個探花郎的麵子,在經過了考察後,便留下了這兄弟倆做個弟子。
林清一家,是在兩兄弟回來後,才知曉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林奶奶和林母甚至都要擦眼淚,她們倆嘴裡雖然不說,但是跟著林如海一家到了揚州,心中不是不忐忑的,隻是為子女長遠計,都壓在心中罷了。
“伯母和嫂子莫怪,不是我有意隱瞞,實在是諸葛先生雖然才華橫溢,但是收徒是最為嚴苛的,必得他自己看上眼了的才行。若是不中意的,哪怕是天潢貴胄,豪富之家呢,他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我此前心中也沒有把握。”林如海如此這般的解釋了一通,心中也很是滿意,“所幸琅哥兒和琪哥兒都是好的,先生一眼就看中了,這才敢告知伯母。”
林奶奶連連擺手,忙不迭的回道“我雖然是個鄉野間長大的婆子,也知道好先生多難求的,要靠著琅哥兒他們自己,怕是連人家的門兒都進不去呢。我心中明白,這都是你在後麵周旋的功勞,伯母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日後隻看我們的心罷了。”
林如海心中雖然滿意,口中卻連道不敢“伯母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子骨肉至親的,琅哥兒他們不也叫我一聲叔父,我照應他們本是應當應分的。堂兄幫了我許多,如今墨姐兒和雯姐兒又拜了敏兒為義母,與我的親女也沒有區彆了,咱們就當是一家人相處,日後切莫說這等外道話了。”
林奶奶自然無有不應,隻與林老太太相處時更上心了幾分,兩位老太太沒事兒就聚在一處談天說地,甚是融洽。
林琅哥倆從此就隨著諸葛先生求學,每一個月才回來兩日,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而林家其他人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軌,有林清這個醫術高超的先生在府中,每隔三日就要給眾人把一次平安脈,日常飲食起居都格外講究。在這樣靜心的照應下,縱然林如海每日都忙碌不已,但身體卻慢慢康健起來,又有安哥兒承歡膝下,再不複往日病懨懨的樣子了。
時間飛逝,轉眼就是三年過去,安哥兒已經能在小花園裡跑得飛快了,丫鬟小廝們一個不錯眼,人就跑得老遠了。
這一年六月盛夏之時,恰逢林老太太的六十六壽誕。六十六是個大生日,林如海有心為母親做壽,賈敏便吩咐下人采買,務必要熱熱鬨鬨的過這個壽辰,隻是這消息卻走漏了出去。
巡鹽禦史這個位置,油水厚責任重,本朝規矩一向是輪替製,非帝王心腹不可任職,可林如海已經穩穩當當的做了四年,眼瞅著還要繼續當下去,可見他在當今麵前的恩寵。故此林老太太的生辰,前前後後半個月的時間,整個揚州城的達官顯貴,富商巨賈,俱都紛紛進府拜訪。偌大一個府邸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隻是客人來的實在是多,雖然有林母幫忙,賈敏還是忙的不可開交。最後無法,連林墨和林雯兩個姑娘家都被她拉來打下手了,倒是讓揚州城內的夫人太太們,知道了林禦史家中,有這麼兩個正值豆蔻年華的義女。
等到壽宴過後,林府中便收到了雪花似的請帖,俱是品茶賞花之類的雅事。不過正兒八經的當家太太們,很少有人還會耐得下性子擺弄這些,故此大家都是帶著自家兒女一起過去,這花宴其實就是相親宴了。
前幾年姊妹兩個年齡尚小,賈敏又把大部分功夫放在了安哥兒身上,也沒有注意這個。不過如今兩人已經是十來歲的姑娘,在這個世道倒是可以提前相看起來,況且二人身份特殊,並非林如海和賈敏的親女,婚事上便要更艱難幾分,更得下大功夫挑選了。
賈敏和林老太太、林奶奶、林母等人商議過後,一改從前悶在家中養孩子的性子,開始了出門交際的生活。她隔三差五的,便要帶著林墨和林雯兩人出門去,不是赴宴遊玩,就是拜佛賞景,倒是讓兩個小姑娘長了許多見識。
這一日,賈敏應揚州刺史府當家太太蕭氏的約,一起去城外的大明寺拜佛。因著大明寺頗遠,賈敏便把安哥兒留在家中,自己帶了林雯姊妹倆,外加一大堆婆子丫鬟小廝的出了門。
兩方人馬彙合後,賈敏發現,蕭氏除了帶著她自己的一個女兒外,還帶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少年眉目疏朗,身形挺拔,看著就有一股子朝氣,舉手投足之間頗為灑脫肆意,倒是不像時下世人推崇的那般飽含脂粉氣。
蕭氏窺見了賈敏的暗自打量,也不扭捏,拉過那少年的手,衝著賈敏含笑道“這是我姐姐家的孩子蘇白,本是離家遊學的,剛好路過揚州便來看看我。”
說罷又讓蘇白給賈敏見禮“這是巡鹽禦史林大人家的太太,你來見過林太太。”
蘇白依言行了一禮,舉止隨意卻不落拓,彆有一股風流意味在其中。
“古人說皎如玉樹臨風前,今兒我才算是見著了,夫人這侄兒長得好生俊俏。”賈敏誇讚了幾句,轉身從丫鬟手中取過一個荷包,塞到那蘇白的手中,“好孩子,我家中也有兩個侄兒,比你大了幾歲,如今正跟著諸葛先生求學,待到閒暇時候,你們倒是可以聚一聚。”
世家之間互送見麵禮,原是常事,故此蘇白也不推辭,伸手接過了。隨即又笑著應承“這倒是巧了,我本來是想和表哥探討一二,誰知道他去了京城,如今有了林家哥哥在,倒是不擔心在揚州城無人相陪了。”
林雯和林墨兩個並不說話,隻乖乖待在馬車裡,透過車窗上的簾子,隱隱約約的打量著。時間已經不早,雙方含蓄了幾句,就上了馬車,往城外的大明寺趕去。
賈敏和蕭氏打著說話的名頭,坐了同一輛馬車。而蕭氏的女兒葉蓁蓁,則是上了姊妹倆所在的馬上,至於蘇白,他則是騎了匹馬在前方開路。
葉蓁蓁是蕭氏的嫡女,與林墨和林雯倆人最近也是常見的,三人關係雖然算不得極好,但也說得上話。幾人一路上聊著衣物首飾,插花焚香之類的閒話,倒是沒有冷場。
另外一輛馬上上,氣氛就格外融洽了。蕭氏既然在這種場合,帶了自家侄子過來,自然是想要和林家的兩個姑娘相看的。所以在閒話之中,蕭氏便有意無意的講明白了蘇白的情況。
原來蕭氏的姐姐已經去世多年,而蘇白的父親又續娶了一房繼室,蘇白作為原配留下的嫡長子,自然就成了繼室的眼中釘,在家中日子過得算不得好。要不是有外祖蕭家撐腰,蕭氏又時不時的派人去看望,能不能平平安安長大也未可知呢。
所以在滿了十五歲後,蘇白便借著遊學的名頭,離開了蘇家開始到處遊蕩。也因為這個,蘇白的親事便成了個難事,家世太低的配不上,真正的世家小姐又不想去蹚渾水。
蕭氏一向疼愛這個侄兒,為了他的親事幾乎絞儘腦汁,這次她是看上了林墨。林墨雖然不是賈敏的親女兒,但也是林如海同族,又是正兒八經擺了酒認作義女的,名分上比之庶女都要強出三分來。
再有林墨背後還有兩個哥哥,如今正跟著諸葛先生求學,林琦已經中了秀才,林琅今年也中了舉人。兩人甚至都還未到弱冠的年紀,日後未必不能金榜題名,如此一來林墨的家世。也就不差什麼了。
賈敏隻含笑聽著,她雖然是義母,可林墨的爹娘兄長都在,自己也不能擅自做主。不過這門親事在她看來,確實是不差的,蘇白家中雖然鬨心了些,但是成親後分出來就是了,再不濟就像現在這般,借口遊學躲出來,十年八年的回去一趟做個樣子就成了。
不過這些話,如今說起來都為時尚早。一行人到了大明寺後,早有人在門口等著,領著兩位貴婦人燒香拜佛,又和寺內的主持講經論法後,主持讓小沙彌領他們去用飯。
大明寺的素齋很是出名,用來招待賈敏和蕭氏的,自然更是頂頂好的那一類。隻是在一道素魚端上來後,賈敏卻覺得心內憋悶,止不住想乾嘔,隻是廳內人多,她也就隻示意丫鬟把菜端的遠些,生生憋住了。
等到離了膳堂,小沙彌又帶著她們去客院休息,這時候賈敏才叫過林墨“墨姐兒你幫我看看,剛剛猛地想吐,可是吃了什麼不對的”
林墨聞言忙上前一步,搭在賈敏的手腕上細細查看。她平日裡除了學習琴棋書畫,管家理事外,還跟著林清繼續學習醫術,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義母,您,您這是滑脈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林墨再三確定後,方才驚喜的對賈敏說道。
旁邊的林雯也很高興,拍著手道“祖母和義父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咱們又要有一個小弟弟了”
“也不一定是弟弟,許是個小妹妹也說不準呢,”賈敏摸了摸肚子,想起前幾日做的夢,心中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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