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是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身體,向往繁華熱鬨的人世間,想親曆紅塵,去親眼看看,親身體驗,那些隻在故事裡聽過的人間煙火,世事百態。
但這絕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寧靜生活就此被打破。
他是偏愛安逸的,也相信繁華之所以繁華,是因為有足夠安寧祥樂的環境,才能讓人們創造這令人向往的繁華。
本末倒置的賠本買賣,他是絕不願意做的。
“對不起,秦鈺,那天,是我不對。”
遲來幾年的道歉,是拂曉第一次向秦鈺低頭,與他平常嬌縱蠻橫,高高在上的脾氣與形象,簡直是大相徑庭,以至於秦鈺連思維都因為過於震驚而僵滯了。
拂曉本人顯然也不習慣向人道歉,尤其還是向平時被自己隨意欺壓的秦鈺低頭,難免生出幾分不自在的彆扭。
可他向來是個直脾氣,雖覺得有幾分丟臉,但見秦鈺如此為自己付出,又那般在意自己那天說的那些氣話,甚至到了觸及底線的地步,有些話也是由不得他扭捏了。
“我那天……也不是真的有多生氣。”
事實上,就算到了現在,拂曉也沒明白,自己當天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鬨得自己魂體都不穩了。
惜命如他,怎麼可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我那是,被……心魔的力量影響了。”
左右搜刮,勉強給他抓到個恰當的借口,立時篤定了,也不知道是在向秦鈺解釋,還是向自己確認,“對,就是被心魔的力量影響了!”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帶有情緒的靈魂力量了,尤其是駁雜的那種,真的很讓我煩躁。心魔雖然隻剩下純粹的能量了,但其中負麵的情緒還在,當時正是難受的時候,一聽你的話,誤會你自作主張,所以才發脾氣的。”
這一份解釋,拂曉越說越覺得合理,“我絕對不是故意凶你。咱們相處這麼多年,我什麼脾氣,你是最清楚的,不高興說歸說,發脾氣還是很少的。”
至少,發脾氣到影響到自身魂體穩定這種事,絕對隻此一次。
至於其他的……
咳!
拂曉有些心虛,但他量秦鈺也不敢拆穿自己,雖然他親眼見秦鈺拆過不少彆人的台。
“總之,那天的事,我也有錯,你不必那麼在意。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
甚至將自己的性命都劃歸到了考慮外。
想到這一點,拂曉又有些不舒服,但他很快將這歸結為了,不滿意秦鈺輕視性命的態度,當即嘴臉一變,“本大爺向來行善,做不來那種奪其他生靈軀體的事。就依你查的,想辦法鑄造寄魂法器好了。”
說著,他還特彆警告秦鈺,“你呀,腦子放清楚點。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不是清楚得很嗎?平常也不見你是這種病急亂投醫的人。再說,我在你識海裡這麼久,多一年少一年的,差彆也不大,真不知道你在急什麼。”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拂曉回想著聽過的那些話,從記憶深處揪出來數落秦鈺,“皇帝不急太監急。我這個主事的皇帝都不急,你個辦事的太監急什麼?”
秦鈺從先前的驚愕中回神,就聽得這句數落,麵皮抽搐一瞬,囁嚅著反駁,“我不是太監。”
拂曉才不跟他在這種事上浪費口舌,隻說自己想說的,“你是什麼我不管,我肯定是主事兒的,你那時不時失智的腦子,我也不指望你多清醒了,你聽我的就對了。”
這般無賴的話,也是一掃秦鈺心境陰霾,無奈又縱容地笑開,“好,都聽你的。”
主從關係就這麼草率地定了下來,黎安在品味著不知來自於拂曉,還是來自自己的那點滿意外,也很是有些無語。
以前,他以為秦鈺是個大忽悠,將自己唬得團團轉。
現在他覺得大概是風水輪轉,怪他從前趁人傻,忽悠這人給自己當小弟,所以挨報應了。
不過想想在小世界的種種,這人好像也沒比現在聰明到哪兒去。
定下了煉製寄魂法器移魂的事,秦鈺要做的事就又多了項研究以魂煉器。
乾清門作為大宗門,藏書閣內典籍不少,但相關的記載實在是不多。
秦鈺隻能從煉器入手,慢慢摸索可能的方法。
他也曾跟煉器堂的長老同門詢問過,但這到底是偏門,他們也給不了秦鈺什麼好的建議。
倒是關於煉製本命法器,煉器堂的長老跟他詳細說了前後過程,也提到說,如果是在煉製本命法器中融魂,確實有可能達到秦鈺想要的效果。
但那是針對本人、器主的魂魄而言,像秦鈺這種一體雙魂,要引渡其中一魂到法器上的情況,不說絕無僅有,但確實是煉器堂長老不曾見過的。
“或許,你可以等大師姐閉關結束後,問問她的意見。”
山上幾百年,當年的長老已經換了一批人,眼下執掌煉器堂的,是曾跟秦鈺一起在弟子堂聽課,後來拜入十二長老座下,成為首席弟子的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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