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私心和欺騙,或許也就是從真正想要占有的那一刻開始的。
他點頭“或許是吧。”
他看到她眼底有什麼東西破裂開來,那該是她對薄斯年抱有的最後一絲希望。
但這一次,他想要她死心,想徹徹底底帶走她。
這往後餘生,那個男人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再來要挾她了。
宋知舟看到她的頭低了下去,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了他撕毀的那一疊證書上。
每一張證書,都是他夜以繼日的心血換來的,如今全部是廢紙。
陸寧失神看著,再抬起頭,“宋醫生,輿論已經壓下去了,你的前途不能斷送,你去複職吧。我留到他那,以後他不會再動你。”
“我沒想過,”他眸光凝結了怒意,但稍縱即逝。
“陸寧,從我遞交離職申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想過再當醫生,你不該再留到他身邊。”
“那是你近十年的努力才換來的,宋醫生,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自以為是來乾涉我的生活,自以為是地去做你所謂的犧牲?!”
她突然吼出聲來,雙目通紅地盯著他。
他已經夠不容易了,沒人真正關心疼愛過他,這一切都是一個人悶頭打拚出來的,憑什麼這樣輕飄飄就毀了個遍?
她寧願她在陰暗裡過一輩子,也絕不要他做這樣的犧牲。
大不了就如薄斯年所願,在他那裡待一輩子,讓他永遠不要把那場手術的真相說出來。
宋知舟從沙發上起身,蹲身到了陸寧麵前,垂眸看著她。
“從我試圖拿手術刀殺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配再做醫生。
無論那份視頻是否公開,無論輿論是否壓下去,我都不會再去從醫。”
“可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想為了我……”
“沒有任何事情,能成為一個醫生、利用職務之便傷人的理由。”他輕聲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平靜而溫和。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心裡的坎從未跨越過。縱使薄先生十惡不赦,有權利定奪裁決他的罪行的,是律師、法官和警察,而絕不是一個應該救死扶傷的醫生。”
她看著他,第一次那樣深刻而清晰地意識到,他的人生是真的回不去了。
所謂留在薄斯年身邊,所謂壓下那場手術的真相,都不過是她天真的自我安慰。
當日他為了救她離開看守所,在手術時動了傷薄斯年的心思時,他心裡該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那時候,他應該就已經清楚,他的前程徹底完了。
她肩膀拚命打顫,看向眼前神色平靜的男人,她張了好幾次嘴,卻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喉嚨如同被利刃生生刺穿,她急促而困難的呼吸裡,是難以承受的鈍痛。
她將臉埋進掌心裡,難以抑製地哽咽出聲。
分明,她都留下來了,分明她都聽從薄斯年的要求了,為什麼他還是要把那份視頻公開?
為什麼,他就一定要那樣狠,那樣不顧他人死活?
宋知舟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將蒙住的臉抬起來,看著她。
“跟我走吧,不需要再顧慮什麼。能帶你走,我做過的就沒什麼可惜的,我們的人生一起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