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他還在跟身邊同事低聲開玩笑“好像上次我給患者做開顱手術,那家屬也沒緊張成這樣,這先生頭上都冒汗了。”
宮和澤進去時,隱約聽到了幾個詞,不滿地抬手在額上擦了一把,擦到一點潮濕。
他暗自腹誹,醫院空調溫度開這麼高,連扇透氣的窗戶都沒有,誰還能不出汗了?
進去的時候,陸寧趴在床上,頭歪著,閉著眼睛沒動。
他不確定她是睡著了,還是隻是閉眼休息一下,走近過去時,試探著說了一句“醫生說休息半小時,就可以回去了。”
她“嗯”了一聲,還是沒動,也沒有睜眼。
宮和澤拿了張座椅做到她旁邊,看著她“不痛吧?”
“不痛。”她聲音有些低,細聽有點顫音。
哪怕是這樣閉著眼睛,也能看出眼周的一點紅腫。
他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沉默了片刻,開口“我給宋知舟打個電話,讓他來帶你回去吧。”
“不用。”她立刻出聲打斷了他,聲音除了有點急,還是算平淡。
宮和澤輕歎了一聲“就先算了吧,有他陪著你,你也好受點。誰還沒點私心,他騙過你兩次,但本意也不過是怕失去你。”
她不出聲,他繼續道“人一輩子也就這麼長,彆太跟自己較勁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知道的隻是一部分。”陸寧睜開眼睛,輕聲開口。
宋知傑害死了人,還有宋知舟說的,他也有罪,這些宮和澤都並不知道。
今天上午宋知舟已經跟她說了,他會帶宋知傑一起去自首。
如果讓他知道了她現在的情況,他一定會不願意走了。
隱瞞自己的罪行,隱瞞宋知傑的罪行,再麵對宋知傑無數次的變本加厲,或許哪一天再鬨出來一條人命。
她不希望這樣,何況如果她真的麵對白血病,甚至麵對死亡,她其實也並不希望宋知舟親眼看著。
以前不能理解,在宋知舟得肺癌的時候,他瞞著她,她為此怨恨他。
可現在病落到了她身上,她才突然發現,她其實也並不願意,讓他真正去看著她離開。
他無法接受的,他大概會想到跟她一起去死,她清楚。
半個小時並不長,陸寧看了下時間,再起身道“可以了,我們先回去吧。”
宮和澤沒再多說,幫她穿了鞋,再扶著她出去。
到外麵走廊時,旁邊不時有目光投過來。
陸寧有些不自在地開口“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宮和澤沒好氣地回她“醫生說了,你現在血小板偏低,不能磕碰受傷。你那麼能逞強,剛來醫院就乾脆彆叫上我。”
陸寧回頭有些奇怪地笑著看他“你怎麼了?”
她也隻提了一句自己走,他乾嘛那麼大反應。
宮和澤不出聲了,沉著張臉,繼續扶著她進了電梯。
不遠處薄斯年正在走廊打電話,他因為胃病,過段時間就會來醫院住幾天。
他看向宮和澤攙扶著陸寧進電梯,等他走過去,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他皺眉,掛了電話,看向一旁的陳叔“查下她來醫院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