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王一聽這話,連忙問道“此話當真?”
那道人點頭“請大王靜候佳音,貧道去去來!”
隻見那道人徒手便招來一巨虎,那虎渾一身白毛,又滿身斑黑,忽的便從天而降,伏在地上等那道人過來騎它。
三軍見此狀況,那猛虎威武無比,皆是退了幾步,那道人隻對紂王打了個稽首,說“貧道定然能將東征將軍截回,大王放心。”
紂王見這道人的確有些本事,也稍微放下了心,待那道人走後,他靜站了片刻,忽的翻身上馬,也朝那方向奔去!
這邊殷守被薑文煥擄住,雙手皆是被卸下,疼痛無力,又被繩鎖捆住,絲毫動彈不得,隻覺得那汗血壯馬奔得極快,颶風如刀子般刮在他臉上,身後薑文煥恨意衝天,渾身血氣腥味刺鼻,便知自己沒那麼容易逃脫。
隻問道“將軍要往何處?”
薑文煥不答,隻快馬加鞭。
殷守又問“將軍欲如何處置殷守?”
薑文煥直視前方,說“未曾想好。”
殷守說“如今已跑了十裡,後頭又無追兵,將軍騎了快馬,又不見要殺我,帶上我也是累贅,不如將我放了。”
薑文煥冷笑一聲“你怎知我不殺你?你乃紂王麾下戰將,今暴君滅我滿門,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又如此顧你,我怎見得不殺你?”
殷守說“將軍乃性情中人,恩怨分明,況且我本是要放你,欲向大王舉薦你、護你薑氏,將軍怎的恩將仇報?”
薑文煥深吸一口氣,撕心悲道“我薑氏招了何禍,要受如此滅門之災?你確實無辜,我不想殺你,然而我薑氏上下無辜者何其多!又有誰來饒過!?”
他這話如同往肺腑中喊出,句句發顫,聲聲帶悲,天高地遠中,仿佛在奮力呐喊,字字皆是吐出不公,遙問蒼天。
殷守忽的一怔,渾身涼意,那風往他這頭刮過,刮在他身上,吹落了他冠帶,長發打在臉頰,他眼瞼一動,微微顫抖,仿佛進了沙子。
良久後他開口“我不無辜,你若想殺我,便殺吧。”
薑文煥聽了此話,卻是不言不語,那風沙朝天刮起,隻聽得‘嗡嗡’的一片風聲,許久後仿佛聽他出聲。
“我去夷州,你可願去?”
殷守一頓,搖頭道“吾已為商臣。”
薑文煥嘲道“我看你為人周正,活得清明,又才謀武略了得,又觀紂王看你極重,將來不可限量,你不願跟我,也是有道理。”他頓了頓,又說“可你年紀尚輕,想來不過是腹裡藏才罷了,哪裡經了多少事故?你今日有戰功加身,榮華富貴、出將入相唾手可得,可他日呢?殷將軍!那日遊魂關內,紂王那般好聲好氣,仿佛句句為我薑氏著想,我當時心中便是搖擺,而後父親與我說了一番才是定心,可今日呢?嗬!想來我父說得不錯,紂王向來殘暴,哪有那樣好心?如此性情反複、虛偽乖戾!你看我薑氏,該是知曉紂王殘暴了罷!然而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殷守駁道“雖說滅你薑氏乃是不仁,但你東魯謀反在先,本是你有錯!”
薑文煥冷笑一聲,不答他這話,忽的又‘籲’喊一聲,雙手緊勒僵繩,那馬驟然停步,前足仰頭一躍,站在地上。
薑文煥把殷守一撈,隻扔在地上,居高臨下看他。
殷守仰頭,見他麵容逆光,望不清他神情,隻聽見他開口“言儘於此,你好自為之,他日便知分曉!”
殷守一怔,隻聽他‘駕’的一聲,那薑文煥已然轉身快馬向前!
殷守無力躺在地上,深吐了口濁氣,望見蒼穹遼闊,平地風沙吹成一片,日頭將厚土曬得乾裂,野草寥寥,大鷹展翅飛過,他閉上眼睛。
又片刻,隻覺得頭頂仿佛有陰雲蓋住,他猛的睜眼,隻見一隻飛天巨虎,從天而降,猛的向他撲來!
那猛虎‘嘭’的一聲,落在他一丈之處,黃土頓時喧天上揚,那塵埃洋洋灑灑,好一會兒才緩緩落定,殷守偏頭看去,隻見那塵土中有一道人踱步而來。
“又見麵了,將軍。”那道人說。
殷守看他“你殺了薑氏滿門?”
那道人答“貧道不過順應大王之道罷了,將軍莫非不忍?”
殷守不說話,那道人又湊過來朝他笑道“那日與將軍相遇,貧道已冥冥中感知,定然能與將軍再次相見,呐,果真如此。”
那道人見他依舊被繩鎖捆住,便點住那繩,用手指一劃,隻見那繩鎖如遇見刀刃一般,立馬斷裂。
殷守雙手被卸,即使無繩鎖捆住,也一時半會爬不起來,見那道人一直看他,便開口說“在下殷守,敢問道長仙號?”
那道人嘻嘻一笑,打了個稽首“貧道申公豹,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