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迷惑不了朕!
朝歌百姓心驚膽戰迎來辰時那輪明日,開門一看,隻聞血腥味衝天,卻連一具屍首也不曾見著。
大戰過後,哪裡讓他行大疫?長夜漫漫,血跡屍首,早被大軍處理得乾乾淨淨。
這個早朝格外漫長。
九間殿前,君王親自敲響鐘鼓,連縮在府裡最膽小的臣子都不敢不來。
群臣將頭恭敬低下,連眼神交流都不再敢。
首相商容、亞相比乾左右候旨,賢王殷守、武成王黃飛虎皆是身著戰服俯首聽命。
沒有人質疑為啥比乾還活著,隻要那人有腦子,便是瞧清楚了,這不過是一場專門為殺那奸臣賊子做的局罷了!
隻聽大王上座,忽的一聲大歎“孤從來不曾想到,所信賴的大臣、諸侯竟是養奴謀反!”
比乾聽言,出列“臣有本要奏!”
“準!”
比乾“臣早有提議,權臣貴族養奴必成大患,昨夜已是證實臣所言非虛!臣提議,廢除貴族權臣養奴製度,此後得戰俘皆是充軍,私人不可妄動!”
群臣終於恍然大悟,大王、亞相比乾、賢王殷守、武成王黃飛虎早串通一氣,為的是這個!廢除權貴養奴製何等困難,此前大王一直有這心思,也定過條例,皆是困難重重,多方阻撓,但經了昨夜一事,還有人敢反對?
有人抬眼偷偷瞄向賢王,見他雙眼微眯,嘴角微抿,卻奇異的帶了一絲笑意,皆是抖了兩抖。
如果說祁陽關一戰,朝中文臣權貴皆是耳邊聽風,雙眼看雨,不曉得這位師長如何厲害,不放與心上,但經昨夜一戰,便是噩夢裡也皆是他等幾人!
隻聽賢王開口“諸位大人,各位王戚,汝等皆是瞧見,奴隸養久了也不是個好的,比如昨夜那大夫田適,便是被自家戰奴所殺,還有幾位朝中大臣皆是為自家奴隸砍死,如此反噬,比乾大人這番提議,皆是為大人們著想!”
被喊來的權貴們隻得連連稱是,賢王說得不錯,戰敗之時,昨夜那些大臣權貴們自家養的奴隸,想著橫豎是一死,便是拉著自家主子一塊去了,不僅如此,那砍殺手法千奇百怪,幾乎是將自個所受的苦千百倍給抵了回來!隻是想想便是心驚膽戰!再有,經昨夜一事,有誰還敢養奴?
如今養奴擁兵,便如同謀反一般惹人猜忌了!
群臣仰頭瞄了眼聖顏,見大王麵容鋼冷,目光睿智,哪裡有半點為色而昏之態?此前皆是眼瞎了不曾!?大王好深的心思,今日一看,仿佛點點滴滴皆是在他掌握之中!
又聽殿上賢王抱本啟奏“昨夜諸侯叛亂,大王如何決斷?”
紂王卻不答,隻是詢問眾臣“眾卿覺著如何?”
當下有人答道“大王,臣以為,諸侯該殺!四方諸侯承蒙大王恩惠,昨日卻連同朝中賊子一同謀反,著實狼心狗肺,令人痛恨!”
這邊也有人應和。
商容轉目望了殷守一眼,見他眉頭緊鎖,便抱本啟奏“大王,臣以為,諸侯暫且殺不得!”
紂王問“如何殺不得?”
商容答“四方諸侯,雖是有錯,卻罪不至死,當時微子啟等人慫恿他等,不得不反。”
商容說完,便覺得如此說來不妥,他不過是想暫緩大王殺諸侯罷了,果真聽大王一聲冷笑“不得不反?當真可笑,也無人將刀架與他脖子上,不過是見利而起,牆頭之草罷了!”他又望住殷守,說“賢王,你如何看法?”
殷守立馬出列作答“臣以為諸侯連同權貴謀反之事,果真是令人痛恨,大王,臣提議,先將四方諸侯大罪昭告天下,以彰他惡名大罪!”
紂王喜道“如此甚好!賢王此話正說進孤心坎裡,如此一來,天下皆知他等死有餘辜,必然人人拍手稱快!”
殷守答道“正是如此,但大王暫且不必殺伐諸侯,大王殷商天下甚廣,此事需得傳得人人皆知,才殺便好!”
群臣聽此一言,皆是覺著是妙,心說果真是賢王,與大王串通一氣作了幾月大局,從來滴水不漏,想來那般計謀多是出自他之手。
紂王卻是皺眉,盯住殷守,又想了片刻才說“梅伯,你刻好諸侯惡事,著手昭告天下!”
梅伯從恍然中醒來,聽大王點名,才領命稱是。
經昨夜一事,他觀念皆是大變,見那一切隻目瞪口呆,他從來直來直去,昨夜今日看那門門道道,忽的憶起那日商容與比乾弈棋之時,說的那話,今日細思,隻覺著妙處無窮。
早朝退去,無人在想那妲己是好是壞,人人見那比乾,皆是滿臉好奇,終於有人問道“大人,那七竅玲瓏心,可是獻去?您封忠王,便是如此罷?”
比乾笑道“當然有獻去,那七竅玲瓏心與那麒果是一般的神物,吾多年來悉心澆灌,那日正好時機成熟便是是獻了過去,一半與娘娘吃了,一半壓在九間殿上頭,那心七竅玲瓏,專供大王辯查奸臣!”
有人僵硬笑道“大人定是與我等說笑。”
比乾大笑一聲,隻往前走去,遠遠聽他說道“是真是假,你等自有判定!”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本來此事一想便是假的,但那‘辯查奸臣’一句,隻那麼一說,便是令有些人心虛,水至清則無魚,朝中總有醃臟之事,貪臣奸佞永遠是殺不乾淨,也不能殺淨,總需有人奔走做事,總有人該合那道,隻需各安其職便可,但如此一說,也是提醒諸位稍稍收斂罷了!
早朝退後,紂王令殷守留下,二人去那牢裡看看各位至親手足,極貴王戚。
見那微子啟獨自坐欲牢中,閉目養神,不見悲喜。
他聽得腳步,便是曉得,隻說了句“大王終於來了。”
紂王看了他許久,而後歎道“大兄真是變了不少。”
微子啟終於睜眼看他“子辛也是,變了許多,昨日見你那計謀,隻覺自己可笑之極,你早早設下圈套了罷?”
紂王不答他話,隻問“大兄為何要反?難不成是為了這帝位?”
微子啟冷笑自嘲“子辛問得真好,我為何要反,你卻不曉得?明明是我不得不反才是!”
紂王轉頭看了殷守一眼,殷守彆過臉,隻說“末將先出去。”
紂王點頭,見殷守出去了才說“薑氏一事,我本不怪你,當初是她作妖。”
微子啟雙目睜大,手指微顫,又聽紂王開口“大兄自小待子辛極好,吾將殷郊與你,便是不怪你,可大兄,終究是變了!”
微子啟牙齒打顫,忽的湧出眼淚,悲喊一聲,隻過去抓住紂王的衣袖,緊緊握住,哭道“子辛!你自小便是懂事,待人極其真誠,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也不遮掩真心,你與我和子衍不同,我等見你得人心便是慢慢疏遠…大兄此前從來不曉得珍惜…”他頓了頓,又說“今日如此是我死有餘辜!但是我那庶子皆是戰死,隻剩了子適,我一生最對不住的便是他!”
紂王隻聽他說話,不語。
他又嗚咽大哭“他年幼失母,生性孤僻,我那些年月心中不平彎繞極多,也不去管他,如今他長大了,好不容易娶了個妻,卻遇見父親叛亂,從來沒好過一日!他從無錯處,一直是我牽連…子辛…大兄從無求你,如今隻此一事…”
紂王閉眼歎氣,隻說一句“大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