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喉嚨。
“難不成我又遇到無明了?上次在喇嘛廟裡遇到過一幫已經死了的女人,老和尚說是無明,這回難道……”我心裡發怵起來。
老太婆平靜下來,抹去涕淚,說道“你們,還沒有吃飯吧?”
她佝僂著身子,那拐杖在地上跺著,“嗒、嗒、嗒…”,一步一瘸地出門了。
風猛地撲開門,卷進屋子刮倒馬燈,屋裡漆黑一片。涼幽的風穿進老太婆的臥房,其聲幽幽鬼哭。
“我們還是走吧,大不了我們在村外搭帳篷過夜。”還穿了渾身濕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心裡不屑地嘲笑道,“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哈哈哈,霍心蘭啊霍心蘭,你就認栽吧。”
嗷…嗷…嗚,風哭狼嘯切耳生寒,不多時瓢潑大雨傾盆又下。
“看來今夜是走不成了。帳篷還沒搭起來,裡麵都給澆濕了。”我愁眉不展。
狼嘯聲聲,饑餓的野狼似乎就在院門外等著我們。
“飯來了……”老太婆端出一口黑鍋,裡麵黏糊糊一鍋不知是什麼,那味道很怪,讓人看了惡心,哪裡還有什麼食欲。
我看著一鍋飯,胃裡翻騰,“老人家,我們不餓,我們都……吃過飯了。”
“也好,這些年,我做飯都多做一些。以前,隔壁的張三娃,趙三姐,還有我家老頭子,我們一同吃飯。現在,人都死了,就剩我個孤老太婆,嘿嘿。我多做些飯,也希
望他們來吃,留著,說不定他們餓了,夜裡來吃。嘿嘿。夜裡來吃喲……”老太婆擺出四雙碗筷,那勺子挖起鍋裡黏糊的東西就往嘴裡送,那嘴沒有牙齒,嘴皮就如個空皮囊,咕咕唧唧的吮吸。
聽到這裡,我心裡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個情況倒是與老和尚說起過的有幾分相似。”
飯後,老太婆佝僂著身子,提著馬燈,帶我們去院側的一排小木屋,說是一排木屋,其實就是一間,隻不過這個木屋有些長,但是進深窄,像是一排圍牆。
老太婆回過頭,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道“深夜裡不管你們聽見什麼聲音,千萬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老太婆聲音變得陰沉而尖銳,馬燈慘白的光下,雙目寒光森森。
側房朽舊,暴雨狂風快要將它撕裂。屋裡黑不見光。
老太婆陰陽怪氣的說“這間屋子以前是孫娃子住的,現在他人去了,也空著。”
老太婆突然轉身,惡狠狠的盯著我們“晚上不許出門,不許踏出這門一步!”
這突然的舉動嚇得霍心蘭一個冷顫。
深夜,風聲雨聲夾雜回蕩在這陰舊的小院,遠近處寒人的狼嘯聲聲,天黑得不見一絲夜光。
一盞桐油燈忽滅忽暗的晃悠。
三更時,雨停了,風還刮得蕭然。
我坐到床邊,附耳對程逸芸說“你不覺得這宅子有哪兒不對勁嗎?”
“跟喇嘛廟一樣。”程逸芸的判斷與我一致。
“除了這個呢?比方說這宅子,這正宅裡有兩扇門,一道是通向她臥房的,另一道上麵貼了符紙封條。”
“會不會是古藏教在裝神弄鬼?”
“這院子的格局應該是‘曰’字型,一道牆將老院隔成兩邊。你看啊,老太婆的正宅是在‘曰’字中間那橫的位置,老宅的背後,應該還有一個隱藏的院子,我們所在的位置看不見後院,因為被老宅和牆擋住了。”
程逸芸精通墓葬結構,這房屋建造自然是一個道理,“如果那貼封條的門後是房間的話,那應該有屋頂和瓦簷,而老宅的屋頂到正堂邊就封邊了,也就是說那道門之後,並不是屋子,而是通向後院的入口。”
“沒錯。”
風哭悵然。
這時,“嗒、嗒、嗒”拐棍聲越來越近,從這聲音上斷定,老太婆好像在圍著老院轉圈。
我們屏住呼吸,細細的聽。
“噓,外麵有人。”
“嗒……嗒……”老太拄著拐杖回房了。
不多時,陰鬱的哭聲從老太婆的宅子傳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怎麼好像在哭啊?”果胖子問道
那哭聲越發變怪,老太婆喉嚨哭得卡住了,她猛烈咳嗽幾聲,又開始撕心裂肺的哭。
“她搞什麼鬼?”
我摸牆踮腳而走,緩緩向老宅木窗靠去,裡麵燭光微弱,破朽的窗戶千瘡百孔。
老太婆坐在木椅上,前後搖晃著,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