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龍少年誌!
“什麼情況,快,去看看!”盧義頓時緊張起來,衝著隨從們揮了揮手,拔出了腰間的星追劍。
燕地本來就有許多關於雪天的詭異傳說,什麼村東頭的孤老婆子,在大雪天突然變成一隻吃人的狸貓,什麼逃婚的小媳婦,七八年不見,竟然被人看到在雪地裡和幾名狐妖戲耍……
如今大雪漫天,四周白茫茫一片,竟有野鹿發出了人的叫聲。難道是這野鹿成精了,還是有彆的什麼妖物在作祟?
十幾名隨從心中暗自嘀咕,越靠近那道土坎,心跳越快。
“嗖,嗖!”
就在他們緊張到幾乎要背過氣時,三支羽箭夾帶著破空的聲響,落在了土坎上。
“哎吆,彆,彆,我是人,是人啊!”躲在土坎後的野鹿突然躥了起來,直接舉起兩隻前蹄,跪在了地上。
“這他娘的還真是人啊!”看清跪在地上的確實是一個披著鹿皮的漢子,隨從們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帶過來!”盧棄高聲喊,收起了弓箭。
剛才那三箭就是他射出去的。他射這三箭理由很簡單,不管那東西是什麼,既然害怕第一箭,就害怕更多的羽箭。
“走,去見我們世子!”
在隨從們驅趕下,頂著整張鹿皮的漢子,走到了盧棄跟前。
“你是世子,燕王世子嗎?”漢子正準備重新跪在地上,假裝附近村莊的獵戶,眼珠子動了動,突然反應了過來。
“你問這些做什麼?說說你自己吧,你為何大雪天這副模樣,鬼鬼祟祟地藏在隱蔽處?!”盧義冷聲問。
“我乃……”
漢子嘴唇蠕動了幾下,忽然看著盧棄身邊的隨從們不說話了。盧義猜測他大約有什麼隱秘之事要說,便看向了盧棄。
“無需回避。”盧棄擺擺手,特意望著隨從們說“如今我燕國正在備戰,最怕的就是混入奸細,對於這種身份不明之人,抓住一個算一個,統統就地處決,不要有絲毫手軟!”
“喏!”隨從們答應一聲,十幾把長劍同時拔了出來。
望著雪地裡閃爍的寒光,漢子眼中儘是驚恐,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連哭帶喊地說“世子,燕王世子,彆殺我,我並非身份不明之人,我乃是匈奴王手下心腹軍師兀良人啊!”
“兀良人……”盧義略一思索,瞬間睜大了眼睛,趕忙對盧棄說“這人我聽燕王提起過,確實是匈奴王身邊的紅人。”
“竟是匈奴王身邊紅人!”
盧棄驚訝不已,暗暗地想“匈奴王兩次派遣使者都被趕了回去,這次又安排心腹軍師來,怕是要對父王做出比以往多出百倍的承諾,到時候若是父王抵擋不住誘惑,恐怕要走韓王信的老路了……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叫兀良人的家夥見我父王!”
打定主意後,盧棄看向了兀良人“你說你是兀良人,就是啊,無憑無據的事情,誰信,動手,本世子等著打獵呢!”
“喏!”隨從們厲聲答應,十幾把長劍高高揚起。
兀良人頓時魂飛魄散,臉色煞白。“我有,有憑據!”情急之下,他在自己懷裡一摸,摸出一對潔白無瑕的玉璧。
“這是昆侖古玉,無價之寶,匈奴王讓我把它們送給燕王,希望燕王不要出兵代地!”兀良人把玉璧高高捧起,提高聲音說。
“就憑一對玉璧就想讓我父王放棄出兵,哼,真是好笑啊!”盧棄語帶諷刺地說,碰都沒有碰玉璧。
“如今燕王已經將三河地區的精兵強將儘收麾下,隻要燕王不與匈奴起衝突,在北地,燕王便沒有敵手了。”
兀良人捧著玉璧,似乎豁出去了,高喊著說“匈奴王以這對玉璧為憑證,鄭重承諾,等到趙丞相陳豨戰敗漢軍,將封燕王為‘南王’,統領燕、趙、代三地,以及燕王攻占的其它漢代!”
“南王,豈不是匈奴以南的土地儘歸我父王了?”盧棄倒吸一口涼氣,明顯感到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以盧綰的定力,根本就抵擋不住。與此同時,他還在這個承諾裡看到了韓王信的影子。若不是韓王信深知漢地各異姓王的曖昧處境,絕對不會幫匈奴王想出這麼好的主意。隻是,這個南王,盧綰真就能坐得穩當嗎?
“這隻是匈奴王的禮物,又或者是你從哪個人手裡搶奪來的,然後編了這麼一通說辭,好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盧棄在馬上俯下身,拿起玉璧端詳了起來“兀良人,你的漢話還不錯,可是你沒聽懂本世子的意思啊,本世子剛才說的是你如何能證明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這……”兀良人跪在地上,犯起了難。這個問題,他真沒有想過,在離開匈奴王庭前,他還以為憑著這對稀世罕見的玉璧就能證明自己匈奴使者的身份,沒想到卻遇到了較真的燕王世子。
“我部族以蒼鷹為圖騰,世子若是還對兀良人不相信,我這就給你看紋在我胸前的蒼鷹!”說著話,兀良人掀開頂在腦袋上的整張鹿皮,在冰天雪地中,脫下獸皮外衣,敞開麻布內衫,露出了胸前那頭從小就刺在他身上的暗青色蒼鷹……
有這塊蒼鷹刺青為證,兀良人的身份確認無疑。
盧棄端詳著玉璧,用眼角餘光瞥著兀良人身上展翅翱翔的蒼鷹,腦海中儘是流離失所的代、趙兩地的流民。“若是天下多了一位南王,不知道漢地又會多出多少流離失所的百姓……”盧棄心中波濤洶湧,對兀良人的殺心又加重了幾分“若是死他一個,可以為更多百姓謀福祉,那他的犧牲就是值得的!”
盧棄咬了咬牙,收起玉璧,招了招手“兀良人,你再往前走走,讓本世子仔細看看你胸前的蒼鷹,以免認錯了。”
“是!”
兀良人還以為盧棄隻是處事嚴謹,毫無防備地挪動雙膝,又向大白馬跟前湊了湊,並且為了方便檢視,特意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