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龍少年誌!
“小棄,彆胡來!”
盧義憑著直覺感受到了濃重的殺機,趕忙阻止。
然而,一切還是晚了。
就在兀良人挺起胸膛的一瞬間,盧棄拔出腰間佩劍,不偏不倚正好刺破兀良人左胸上的蒼鷹刺青,刺穿了他的心臟。
“你,你們!”
兀良人眼中儘是驚愕和不甘,抬手指了指盧棄,在盧棄抽回寶劍的同時,口中湧出大量血水,撲倒在地,很快便沒了呼吸。
“小棄,你怎麼能把他殺了呢!”盧義一臉無語,望著倒在血泊裡的屍體說“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還攜帶著匈奴王的信物,你應該把他帶到燕王身邊,讓燕王見見他,到時候是處決、是驅逐,還是好吃好喝的招待,那也得由燕王自己決定啊!”
“我當然知道正常情況下,該怎麼對待匈奴使者,可我就是想殺了他,為了漢地百姓,更為了我父王。”
盧棄冷聲說,甩了甩寶劍上的血水。
盧義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說“你們去遠處回避一下。”
“喏!”隨從們很識趣地打著馬匹,走遠了。
風聲呼嘯,雪花紛紛,雪地裡隻剩下一張擁有完美犄角的鹿皮,一具冒著熱氣的屍體,以及騎在馬上的盧棄和盧義。
“小棄,此刻隻有你我兩人,有些話,我很想和你說說。”稍稍醞釀了一下,盧義開口了“燕王在長安遇到的那些事情,你也看到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有些人就是容不下我們。”
“所以呢?”盧棄望著盧義問。
“所以無論何時,我們都該立於不敗之地。”盧義回望著盧棄,繼續說“漢王也好,匈奴王也罷,隻要他們對我們有利,我們就該好好地利用這筆資源,儘可能的擴充實力,而不是……”
“而不是抱著‘漢臣’的身份,見人就殺,是嗎?”盧棄問。
“對!”盧義用力點了點頭。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父王的意思?”盧棄又問。
“這不僅是我個人的想法,也是燕王的意思,還是咱們盧家老小,燕王麾下文武官員,以及燕地百姓們的共同想法。”盧義表情凝重,語重心長地說“小義,你真的沒有見識過戰爭的慘烈,漢軍,所謂的朝廷軍隊,他們對於要消滅的異姓王封國從不手軟。”
“陛下真就想要消滅燕王嗎?”盧棄反問。
盧義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防患於未然,隻要咱們變得越來越強大,並且始終立於不敗之地,這一天就不會到來。”
“這麼說,我做錯了?”盧棄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反駁了。在燕王沒有叛漢之前,誰也不能否認他做任何事都是為了燕國好。
“你自然做錯了,即使你討厭匈奴使者,也不該把事情做的這麼極端。”盧義看著兀良人的屍體,歎息了一聲,表情複雜地說“小義,今天這些話,我也隻能對你說一次,我畢竟是盧家的仆人,能做的隻是服從,是不好對主子的任何決定做評價的。”
“彆這麼說,我喊你小義哥,你就是我的小義哥,你能掏心掏肺地跟我說這些話,我很高興。”盧棄擠出了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站在遠處的隨從突然暴喝了一聲“什麼人?!”
“難道還有匈奴使者?”盧棄和盧義對視了一眼,立刻甩著馬鞭,奔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竟是一隊流民!”不等對方回答,隨從們看到迎麵走來的人衣衫破爛、麵露菜色,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斷。
“喂,你們是哪裡來的,是代、趙兩地的百姓嗎?”看清來人是流民後,隨從們語氣緩和了許多,也沒剛才那麼緊張了。
“我們是齊人,一路討飯趕到燕地的。”流民中間有人說。
“齊人?”盧棄感到很詫異,提高聲音問“齊王可是陛下的庶長子,怎麼看也是金枝玉葉,他治下還會有流民嗎?”
“那是沒有戰事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白發老者,停下腳步,望了望端坐馬上的盧棄,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喘息著說“如今代、趙兩地大亂,陛下要禦駕親征,作為皇子,齊王雖然沒本事為陛下當先鋒官,可他可以準備軍械,繳納錢糧啊……”
“這錢糧就是我們的血肉骨髓!”
流民中間有人接過話茬,激動地說“糧食被搶光了,房子也被扒了,可還是繳納不上稅收,我等隻能賣兒賣女……”
“賣兒賣女就能繳納上賦稅嗎?!”流民中間一位瘦得隻剩皮包骨頭的老太婆眼眶泛紅,渾濁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我家四個兒子,除了已經從軍的老大,剩下三個也被抓走了,老太婆我無依無靠,原以為他們會放過我,誰知道他們打得我,隻剩下半條命了,嗚嗚……老天爺,開開眼吧,活不下去了!”說著話,老太婆望望天,跪在雪地裡,磕起了響頭,似乎要把自己磕死一般。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齊國物產非常豐富,隻是為了湊些軍械錢糧,應該不至於把百姓逼迫至此吧。”盧棄想了想說。
“是不至於,可那呂後,她一向就看齊王不順眼啊!”白發老者端詳著盧棄,唉聲歎氣地說“老朽算是看明白了,這湊軍械,繳軍糧隻是說法,呂後真正想做的,怕是要把齊人逼的流離失所,好讓齊王獲罪,失去封國啊……”
這老者兩次發言,都很有見識,盧棄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敢問馬上這位少年公子,可是燕王世子?”不等盧棄詢問老者的身份,老者望著盧棄拱拱手,倒先問起了他。
“小子正是……”
“噗通!”
盧棄翻身下馬,正準備介紹自己,流民隊伍最後麵,忽然有人身子一歪,撲倒在了地上。
“快,去救人!”盧棄趕忙說,搶在眾人前麵,衝了過去。
“啊,怎麼是,怎麼是……”流民臉上雖然滿是汙垢,可是盧棄隻是扶起她,在她臉上看了一眼,就瞬間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