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一死,淮南國的叛亂徹底平定,劉邦又趁機在南方諸國巡視、安撫,也算是有效地穩定了東南諸地的局勢。
返回長安途中,劉邦把他和盧綰的關係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禦駕親征,勇敢地去麵對自己的兄弟。然而,這個想法到了長安後,卻遭到了群臣的全體阻攔。用周勃的原話,那便是“陛下養了這麼多兵將,臨到有事時卻次次自己上,豈不是想說大漢無將才嗎?”
其實,群臣之所以阻止劉邦再次親征,是對他身體狀況充滿了擔憂,怕他平叛不成,出了什麼亂子。
劉邦自然明白眾人的苦心,可是,他還是很堅持。他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想在死前再見見自己的兄弟,然後,親手了解盧綰的叛亂,為太子留下一個清平世界……
事情很快僵持下來。蕭何、陳平等人商議一番,打算先和燕國交涉,將趙王劉如意要回來。差不多正是這個時候,劉邦再次病倒了。呂後和蕭何出麵共同主持朝局,這才安排周勃繼續掛帥,進攻燕國。
劉如意失去立儲機會後,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收到劉邦病倒消息後,在盧棄勸說下,盧綰終於鬆口將趙王送回了長安。對於盧綰不把劉如意送回封地卻送到了長安,蕭何和陳平看得很清楚。
“盧綰不過是想為大漢埋下隱患,讓朝局在陛下大行之後,出現兩個皇子奪權擾政的局麵。”兩人私下交談時,蕭何直搖頭。
“好陰毒的算計!”陳平一臉氣憤,很快皺起了眉頭“可如今,趙王在戚妃帶領下,日日在陛下臥榻之側侍奉湯藥,人人都可以看出陛下對趙王的依戀,誰又好在這個時候,奪他們骨肉之情呢,哎!”
“是啊,這才是事情難辦之處,另外,這戚妃和趙王似乎也想把握這難得的機會,讓陛下改變心意……算了,有小女的精湛醫術,陛下未必有事,你我隻能期盼陛下早日康複,自己來清理這個禍根吧。”蕭何想了想,忽然換了個話題“軍師最近可見過齊相國?”
“倒是見過幾回。”陳平不知道蕭何要說什麼,淡淡地回了一句。
“平定英布叛亂之後,齊相國理應返回藩國的,卻為何來到了長安,真是耐人尋味啊。”蕭何故意感慨,他很清楚周勃知道內情。
“許是陛下有什麼要交代的,所以讓他暫時陪伴左右,相國應當知道,早在陳豨謀反之時,齊國就出了不少問題。”周勃說。
蕭何卻望著他,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那臣下就不知道了,相國若是有興趣,可以去問問他。”陳平眼神躲閃,接著說“其實曹參留在長安並沒什麼,相國不用太介意。”
“本相態度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椒房殿的那位是否介意啊。”蕭何歎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我皆是熟知史實之人,應當清楚曆朝曆代朝局最亂之時,便是新舊兩君交替之時,所以,蕭何想勸軍師和那位齊相國,不要在這樣的時候參與的太深了。”
“眼下事態還有變數,大漢朝局不說風雨飄搖,也有幾分令人揪心,我勸軍師不要參與太深,實在是為了朝局少些波瀾,也為了諸位能有善終。”頓了頓,蕭何又說。
聽到這些話,陳平那張白皙的麵龐頓時變紅了。
他離席而起,望著蕭何深深一揖“多謝蕭相國賜教,一個時辰內,齊相國必會離開長安,返回齊國。”
原來齊相國曹參借故留在長安,並非劉邦讓他陪伴左右,要解決齊國的諸多問題,而是戚夫人早早與他通了書信,要他設法援救趙王。當然,這是戚夫人最初的想法,如今已然成了為趙王暗中謀劃。
這中間有沒有劉邦的意思,誰也不好說,但是,蕭何料定陳平是知情的。因此,他才在說完趙王滯留長安之事後,說起了曹參。
事實上,眼下在長安活動的人並不止陳平、曹參兩人,而是大有人在。隨著劉邦舊傷複發,再度病倒,長安城開始暗潮湧動……
人人都為劉邦大行之後,如何自處,打算了起來。
燕國,薊城。
失去了匈奴的援助,燕國再無盼望。麵對周勃新一輪的攻擊,燕國上下除了全力以赴,再無彆的辦法。用盧棄的話講,這就是“打得贏才有彆人支援,打不贏就隻能自己扛著。”因此,燕國的拚命還擊,也有幾分給盧棄外出遊說過的各個藩國看的意思。
然而,此時的周勃、灌嬰等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平叛時的狀態了。劉邦的執意禦駕親征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們。周勃等人即使不為自己,單純為了大漢將士的尊嚴,也要迅速拿下燕國,證明自己的價值。
看到漢軍的勢頭正盛,周勃果斷采取了分兵合圍之策,打算利用迂回包抄戰術,直接兵臨薊城下,將盧綰父子困死在城中。
“大王,大事不好,薊城周邊多個城池淪陷,漢軍直奔國都而來!”張勝滿臉汙穢,頭發散亂,抱著兜鍪上了城樓。
“消息可靠嗎?”
在城樓上督戰的盧綰,聽到這話,頓時緊張起來。
“千真萬確,臣下已經與漢軍交過手了,他們太過凶猛。”
張勝如實彙報,腦門上的汗水開始往下淌。
一旁的盧綰震驚不已,想了想問“我燕國五萬精銳何在?”
“分散在燕國各地,怕是正與漢軍激戰。”丁浪替張勝回答。
“父王,事不宜遲,還請您下令讓我燕國精銳儘快回防,我們可能要在薊城與漢軍決一死戰了。”盧棄望向了盧綰。
“哎,隻能如此了。”盧綰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對張勝說“兄弟,多餘話我不說了,咱們的家底你清楚,儘可能多的往回調吧。”
“喏!”張勝領命之後,急匆匆下了城牆。
盧棄眼珠動了動,正想說話,盧綰卻快步走到了城樓裡。
功夫不大,他拿著一封信,送到了盧義手裡。
“這信務必送到呂後手裡,此刻你便出發吧。”
“這信若是能送到,薊城之危或許可以解除,否則的話,怕是隻有聽天由命了。”猶豫了一下,盧綰還是將信的重要性說了出來。
盧義聽得很真切,不敢有絲毫耽擱,看了盧棄一眼,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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