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府中,書房靜謐。
藥香輕漾間兩道身影若隱若現,似要重合到一起。
“請。”項稷索性兩眼一閉,兩臂貼腿,直直躺在了地板上。
這般姿態簡直不用修改,木板一蓋、土裡一埋便可燒香了。
取出銀針的甄憐一怔,她是藥醫不是屍醫,輕咳道“大人,盤坐便可,不用躺屍。”
話語還未落,項稷已起身盤坐在了那裡,神色不變,仿佛一直如此。
甄憐捂嘴偷笑,也走近盤坐了下來,男女有彆,兩人還是拿捏了分寸,保持了距離,由甄憐施飛針操縱真氣遊走治療。
唰!
霎時便見三百六十五根銀針齊飛射出,紮進了項稷周身每一處大穴中,一股股碧綠真氣流轉,由銀針湧入穴竅,溫養筋脈,滑過肌膚的寸寸角落,如微風一般輕柔,如流水一般溫潤,讓項稷不由眉宇舒張開來。
一直以來,他都在激鬥征戰,身體裡不可避免的會留下一些暗傷與隱患,藥王秘典正是治療這一麵的專家,傳自昔年的神農尺主人王傲。
“好堅韌強勁的經脈,他的真氣竟如此磅礴強大,較之常人超出了數倍之多,身體也,也很壯碩,唔···”甄憐雙眸瞳孔化作綠色,真氣所接觸種種倒映其中。
銀針不斷閃動,讓項稷體內潛藏的淤血化去,開裂的骨骼愈合,經脈間的堵塞也一一打通,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隻覺渾身上下暢快無比,精神倍增。
藥王秘典,果然玄奇。
而此刻,在藥王秘典的刺激下,項稷背負的神農尺忽地一顫,感應到了熟悉的真氣。
神農尺?項稷神色一動,藥王王傲依仗神兵創出的神功被甄憐得到了?
難怪她會有一個藥王傳人的名頭,原來是與此有關。
神農尺果然在他身上··甄憐了然,神兵降世皆有各自的使命,也需要與之契合的宿主。
她的藥王真氣遊走項稷體內時刺激到了神農尺複蘇,吞吐大片青光遊走在項稷的四肢百骸內,將五臟六腑都溫養了一遍,打通了肺部經脈穴竅,已然可以嘗試打熬第二內臟了。
直到半炷香後,這場治療才結束,甄憐抬手一卷便將三百六十五根銀針收入手中,眨了眨眼似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欠身一禮便告退,回到自己廂房休息去了。
“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項稷緩緩起身,隱約察覺到了甄憐有什麼在隱瞞著他,卻又不好開口。
另一邊,廂房內。
甄憐緩緩關上門戶,神色有些氣餒,忍不住跺了跺腳,紗衣一陣晃動。
她一把撲到床上,忍不住歎息“唉,我的藥王秘典需要依靠神農尺之力才能突破更高層次,可是神農尺在大人的手上。
沒有旁人知曉說明他從未暴露過,顯然不願這個消息傳出去,我也不曾透露,但又該如何與他說?這種東西顯然沒人願意外借啊···”
原來,甄憐天資不凡,根骨亦契合寶典,小小年紀已然將之修煉到了小成的地步,但若要大成,則必須要有神農尺的幫助,隻因此功法便是初代神農尺主王傲根據神兵所創。
但眼下神兵在項稷手中,她便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很是難受。
書房中,項稷卻是不知曉這些,已然在琢磨著更進一步,踏足五關第二峰,順帶將九幽易脈法也破入第二層了。
兩者若成,對他實力的增長自然巨大。
繼心臟之後,項稷第二個要打熬的便是肺部,需貫通手太陰經與手陽明經兩大經脈。
一念至此,他盤坐床鋪上,運起渾天乾坤功,頓見白雲煙、玫霞蕩與紫星河齊現,環繞震、坤、離、坎、巽、兌六卦閃爍,真氣遊走兩大經脈穴竅開始運轉。
肺手太陰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從肺係橫出腋下,下循臑內,行少陰、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內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循魚際,出大指之端其支者,從腕後,直出次指內廉,出其端。
大腸手陽明之脈,起於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穀兩骨之間,上入兩筋之中,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之前廉,上出於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還出挾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挾鼻孔。
悠揚歌訣中,真氣循循漸進,穿梭在一處處穴竅內,點亮星辰,開辟通途。
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涼州的風吹到了洛陽,關於河關之戰的消息也傳到了人們耳中。
羌族叛亂,匈奴虎視眈眈,酆都仙府再現世間,魔兵妖鏡顯威,一樁樁變故宛如疾風驟雨般來襲,讓這個剛從皇陵之變安靜下來沒多久的城池再度喧囂。
“虛無魔鏡,竟有這樣詭異的能力,若是有人仗之橫渡邊關該如何是好?”
“防不勝防啊,皇城內有龍氣陣法連接,應該不會有問題,再者言說禁軍坐鎮,宏帝蓋世,誰敢作亂?”
不少人都對魔鏡的能力忌憚,覺得在某些時候很關鍵。
但大部分人還是對皇城的防護陣法保持著信心,還有當初宏帝顯威之時,天子劍迸發的威嚴令十三州都在轟鳴共振,有這樣的神兵在,虛無魔鏡又能如何了?
而對於年輕人們,關注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那位小霸王,羽林右監已然赴任北地都尉,並在河關一戰中立下赫赫威名,隻身攜帶四百人衝陣,硬生生鑿穿了叛軍陣型,更擊殺了拓跋氏的三長老,立下的戰功那是有目共睹。
“這一次,他不僅龍虎排名要升,官位恐怕也要跟著動一動。”
洛陽書院內,荀衍一邊在青竹上雕刻,一邊幽幽出聲,那位小霸王雖然是文官集團書院走出去的,但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武官路子。
尤其是現在都做到尉官了,距離校尉也僅有一步之遙,而今那萬眾矚目的護羌校尉一職可是正好空缺著呢,原主被叛軍所殺,現在已經太多太多的人盯著。
那可是曆來都能擁兵自重的位置,甚至基本不聽涼州刺史調度號令,重要性與自由程度不言而喻。
“以他的實力與天資而言,這不是常事嗎?”高誘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姿態,早在涿郡就被‘震過"了,對於項稷
的所作所為,他已然不會覺得意外。
天之驕子,天生聖人,這樣的存在本來就不該以常理來衡量,而是由他們來創造新的記錄,新的曆史。
“龍虎榜來了。”一直沉默的陳蛟忽而開口,眾人目光一轉,便見到那位背著竹傘的劉暢學士帶來了新一期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