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朦朧的黑暗,天還沒亮。
空氣中飄蕩著北方的冬天特有的冰涼,但不寒冷。不二微微轉動眼珠,手塚還沒有醒。他不覺得有些佩服,胳膊被壓了一宿,他竟然還能睡得著。
與手塚深沉的好睡眠相比,不二幾乎是一宿沒睡。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曆曆在目,仿佛是一個以巍峨的懸山作為背景,被誰刻意勾勒出來的海市蜃樓,既真實又虛幻。
可是那每一幀每一幕,他現在所依靠的胸膛,以及那一雙在黑暗中也仿如帶著光輝的金屬圓環都在提醒著他,那是剛剛經曆過的現實。
不二承認,他確實曾經在腦海裡無數次的幻想過這種場景,尤其是在兩個人真正確認了關係之後。但是當幻想中的場景真實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會像從來沒有中過獎的人突然中了千萬大獎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即便他曾經執著的想要主動一次,主動的給出承諾。可是當看到手塚再一次走在自己前麵,再一次搶先自己一步,那個曾經總是會有的不甘心和莫名的失落感這一次都很識時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二再一次閉上眼睛,回想昨天晚上的點點滴滴,然後睜開眼睛,細數曾經的過往,那些獨自一人的日子反而像是不曾真實存在過的夢了。
手塚回來的理所當然,他們相處的理所當然,他給的一輩子的承諾也理所當然,而自己答應的也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仿佛他隻是閉上了眼睛,等到第二天清晨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世界就變成了嶄新的樣子。
現在的樣子太過新鮮,不二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反反複複還是睡不著。於是他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鑽出來。剛將自己暴露在冷空氣中他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不二縮了縮肩膀,緊了緊睡衣的衣領,踩著不熱不冷的地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落地窗邊。
他輕輕剝開窗簾,不聲不響的打開窗戶,迎著山脊方向吹來的冷空氣在陽台上又打了一個哆嗦。
遠處的天空飄著冬天特有的灰色的霧氣,沉在遠處山峰的最頂端,又沿著山脊纏了一圈。好像一個一個白衣舞女在夜色中舞著一條與自己極不相稱的灰色綢帶。
不二突然有一種好像與世界剝離開來的恍惚感。前幾天他還在熱海之濱,今天就跨過半個地球來到了皚皚的雪山之巔。
從人潮湧動的海灘到人跡罕至的山頂,他那既明了又模糊的願望仿佛在一瞬間就被實現了。
不二苦笑了一聲。人就是這樣的吧,當結局如願望中一樣美好的時候,曾經經曆的一切,哪怕耗個十年二十年都像是轉瞬即逝一樣。
“真是不可思議。”不二感歎著。他想起當初在機場大廳,麵對手塚那帶著點兒霸道的告白,自己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的不適應。沒有關係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時的突兀感。哪怕到後來住進了同一個屋簷下,一切的事情看似都是在順著手塚計劃好的方向在往前走,可是,當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的時候,一切都好像理所當然的一樣。
不二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絲不可思議。這個時候身後好像有玻璃門劃過軌道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到手塚正好從屋子裡走出來。
手塚像是有些沒睡醒似的,半眯著眼睛,看到不二之後才睜的大了一些。他手上拿著一件棉衣外套,似乎像是早就知道不二會在這裡吹冷風一樣。
“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了。”手塚說著把外套搭在了不二的身上。“從南半球跑到北半球,身體還需要適應環境的變化,這樣子可不行。”
“謝謝。你剛才不是還在睡覺嗎?怎麼醒了?”
“感覺身邊少了點什麼,不是很適應。”手塚把視線投向遠處,視線沿著山脊緩緩的向下移動,天已經開始變亮,遠處登山基地的入口已經開始出現晃動的人影。雖然他爬過無數次雪山,看過無數次與眼前的風景相似的景色,但是在積攢了多年的情感終於有了歸宿之後,就如他所說的,如果身邊少了某個人,風景就不那麼完整了。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給予對方承諾之前,他已經沒有辦法從不二身邊離開了。
手塚收回視線,看到不二扶在欄杆上的手已經凍得有些發紅了,而它的主人卻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還是一臉笑容的看著遠處依舊在沉睡的城鎮。直到感覺自己那已經麻木的手上突然感受到了一絲溫度,才像是靈魂終於找到了軀體一般,從茫然中醒了過來。
“看你的手都凍僵了。要不我們回去吧,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山裡隻會更冷。”
“是啊,你說的對。”不二點點頭,跟著手塚回到了屋子裡。
或許是在外麵站久了,神經變得麻木了,回到比外麵暖和一些的房間之後,不二才終於又感覺到了淩晨空氣的寒冷。他打了個寒顫,飛快的鑽進了被子裡。
手塚原本計劃好的行程就是到求婚,抱得美人歸為止。雖然其中不少計劃已經被迫擱置了,但是之後該如何計劃他還沒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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