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城風雲錄!
莫寒隻是憨笑,之後便去院中呼吸吐納,吸氣呼氣,反複循回,然始終不得要領。待得何月芙端盆出來,他才急忙裝作無事。
何月芙隻瞅他一眼,問他做甚麼,他隻說自己信步幾許,何月芙便沒再管他。隻去井邊打水,這一木桶下去,再拎起繩來,頗為消耗氣力。
莫寒看不過,隻要過來幫襯,何月芙當即阻斷,隻說“你如今養著病,許你去河裡釣魚已算破例,這些重活你如何能做?”
莫寒隻好作了罷,午時休憩。莫寒脫下外衣,躺靠於榻上,何月芙進來瞧看一眼,自覺他已睡,便出來也兀自回屋歇了。
寐了半時,莫寒起榻,百無聊賴,又想這運氣一事該如何參悟,一時沒了主意。手上又無醫書,不能察看人體全脈。
何月芙又不許自己閒暇之際提些練功之事,真是愁上心頭。
晚間用飯時,實在忍不住提了一句。何月芙略有些生氣,道“我令你好生養性,你如今又同先前一般,是何道理?”
莫寒隻低頭吃菜,不敢接言。何月芙隻好道“待明日我將針灸醫譜遞給你看,你隻當稍加意會,用以輔助你修行。後之若何,老實說我也不知,你且自求多福罷。”
莫寒聽她這話,不覺又涼了半截兒,隻垂頭喪氣。吃了幾口便不願吃了,早些上榻寐了。
晚間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隻想著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師姐與師父都知道這一關難邁。而師父明知如此,卻依舊不加以阻攔,由著自己學譜。這般看來也不知是相信自個兒,還是另有謀算,此些皆不清楚。
眼下也不及多思,莫寒益發著急,竟至四更方才睡下。
往後幾日,何月芙雖說拿了醫譜交給莫寒。莫寒也細細學了人體經脈的大致分布,然心裡的石頭放不下。暗知自己哪怕吃透了眼前的這些道理,終究那最為要緊的地方過不去,前頭所學的俱當白費,越發地心不在焉。
何月芙稍有察覺,亦警醒他幾遭,他卻一個字也聽不進,似是著了魔一樣。每日茶飯不思,都是說一回吃一口,藥也不上心。
好些次皆是何月芙端了來在旁盯著他飲下,他才略略喝完,往常也會幫著他煎藥。這幾日連廚房的門檻都沒邁進去過,這令何月芙益發心驚,勸了幾回,甚至吼他幾下,全當無用。
何月芙心亂如麻,暗想這不是應了那學武之人不循序漸進,反而逆天而走,以致走火入魔,這已是不祥征兆。又見莫寒兩眼發直,隻盯著一處死看,再沒有一點靈氣的,生恐他已墮入魘道,情勢危急。
但見他病弱之軀,自己又不好用強,換作平常人,不如打他一頓,或是點穴閉脈。這般想著,早已掠到莫寒身後,隻拚力封住他全身穴道,使他血液不通,氣息不暢,且看他是否好些。
再灌些內氣於他體內,暗察是否已有了異樣。可真氣遍經全脈,卻見完好如初,並不見何脈有異,脈象不穩之兆,這倒奇了。
正欲撤回真氣,突覺異象,灌於莫寒體內的真氣,竟然自行流竄,全然不受自己掌控。何月芙大為吃驚,暗思莫不是這下子使的力?
可他全身穴道被封,再說亦是初學內譜,連打坐調息都不會。隻管呼氣習氣,如何能在穴道被封的情形下,還能將自己的真氣掌運?
這莫不是中魘異象?由是拚力運功,再加注一灌真氣,以將先前那真氣鎮住,且拉回體外。幸在莫寒體內氣息不強,何月芙稍使氣力便可拉氣回原。
待得平穩過後,再將全身穴道解開,卻見莫寒就地暈厥。何月芙喚了他幾聲,見他依舊昏睡,隻好將他扶進榻內,又為他把脈。
突見氣脈不穩,大為驚慌。又要扶他坐起,往他體內灌氣,正要運氣而出,忽聽得一句“不可,你且讓開,讓為師來瞧瞧!”
何月芙知師父已到,登時恍若見到救星,隻見那老翁走進房內。何月芙下榻讓位,老翁上榻行指,隻一指封穴,再提他手腕把脈。
接著再封一穴,再將先前那穴解開。
何月芙隻呆呆望著,眼下手足無措,亦不知該做甚麼。老翁突道“你且出去,將我帶來的藥草,選移熏草,歸肴芝,雀如,丹菊,梅葉,一一熬製成清心散毒湯,可知?”
何月芙隻是愣住,一時未及反應。但見老翁憂急神色,忙趕著去廚房備藥。
約莫一個時辰,她正在熬煮湯藥,卻見老翁走來道“熬藥的事交給我罷,你且去瞧瞧莫寒。”
何月芙站起身來急道“師父,莫寒怎麼樣了?”
老翁道“不過是自顧自亂思亂想,且因你橫插一手,導致他體內的氣脈逆轉。方前你的真氣被他所控,正是大吉之兆。
你卻使力將那真氣收了回來,致使他體內運程被迫,一時費力尋氣。然他本無氣,可不就走火入魔了?
為師方才封住他下沉穴,再封他會靈穴,令他氣脈平穩,之後再使其暢行,為師再為他小輸一道真氣。
幸好來得及時,這會子你同他疏通的一道關隘他怕是已然過了。此舉化憂成喜,可算幸事一樁了。”
何月芙聽完也不知是喜是傷,隻怪責自己,朝老翁道“師父,徒兒險些釀成大禍,又惹師父操心了。”
老翁道“無妨,事情已經過去了。隻是這湯藥給他喝了後,助他平脈通息,你日後你多留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