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常住的些許學究,他們聞見這符咒,必是焚香祈禱。跪蒲團,拜天地,好生著忙。
而呂秋蓉以柳傾城的身份,在書齋內隨意走動。
這等時候,她也沒有閒情逸致賞風品香,隻一心要往假山裡頭趕。
她自是熟悉假山裡麵的路線機括,故而走得十分從容不迫,到了假山裡頭,直接進入地下風雲詭城之內。
踱有半個多時辰,便至十八牢處。
站在唯一一間裡麵關押著兩個犯人的牢房前,所見到的是這兩人正在用著樸實無華的飯菜。
莫寒正自吃著,雖說都是殘羹剩飯,但莫寒實在肚腹空空,故而吃的飛快。
這時隻聽牢外有人在笑,莫寒抬頭瞧看,登時拉下臉來。
柳傾城卻好似不為其所動,也不知是根本沒聽見,還是心裡清楚,而故作不聞。
站在牢外的呂秋蓉,此時早已歸複原貌,隻笑著朝莫寒道:“你瞧瞧人家柳姑娘,兩耳不聞窗外事。每回我來與不來,她都當做沒事人兒一樣。寒公子你怎麼就沉不住氣兒呢?”
莫寒怒視著她道:“你少來這些廢話!你到底要怎樣?直接說!”
呂秋蓉帶著詭異的笑容,瞧了瞧莫寒。
那笑容卻戛然而止,突朝身旁的獄卒吼道:“你是不是沒給他行刑?”
那獄卒低下頭,像是犯了大錯一樣,不敢說話。
呂秋蓉忙揪起他的耳垂,朝他大怒著道:“我把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讓你三番四次地忤逆我!”
邊說邊打,將那獄卒側耳擰得紅腫,又拳打腳踢,竟是絲毫不留情麵。
還拿過放在不遠處的那張桌子上的皮鞭,狠狠地往那獄卒身上打去。
獄卒雖然疼得發顫,卻也不敢躲避半點。
這時候,牢裡傳來一句話:“是我讓他彆行刑的,你放過他罷。”
呂秋蓉停下手來,轉身看向柳傾城道:“喲,柳大小姐,挺少見的嘛,還為我們的獄卒打抱不平起來啦?”
莫寒亦看向柳傾城,柳傾城隻不說話。
那呂秋蓉卻沒聽她的,反而使出更大氣力揮鞭子打人。
還越大越為投入,根本不管那獄卒身上是怎樣的皮開肉綻。
一番狠打過後,呂秋蓉也有些累了,獄卒蜷縮在地。
呂秋蓉喘著大氣兒道:“你還躺在地上做甚?還不起來給我搬火爐子去,讓你每天給他施行烙邢。你倒好,這才第二日,你就給我掉鏈子?你若是怕得罪人,明兒個告訴....打發你走了便是!”
莫寒忽道:“你要告訴誰打發他?”
呂秋蓉笑著道:“怎麼?寒公子要知道這些做甚麼?”
莫寒怒看著她,道:“你們這群畜牲,我遲早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呂秋蓉笑怒道:“寒公子,這麼沉不住氣可是不好的喲,看來得磨磨你的性子了。”
那獄卒應她的吩咐,一瘸一拐地去拿火爐子了,一會兒又趔趔趄趄地推爐子過來,打開牢門。
呂秋蓉走了進去,親自將鐵爐裡麵的烙鐵提了起來,走到莫寒身邊。
朝莫寒道:“寒公子,都知道你武藝不俗,不曉得能不能經受得住著烙鐵的威力呢?”
莫寒看著這燒紅的鐵掌有些發怵,他的這份膽怯縱然不能讓呂秋蓉看出來。
呂秋蓉卻不買賬,口中隻說道:“寒公子,倘若覺得害怕,就向本姑娘求饒唄。讓本姑娘高興了,本姑娘說不定會手下留情呢。”
莫寒眼見著通紅的鐵烙,眼眸閃爍不停,被呂秋蓉言語一激,更冒出團團怒火來。
直瞪著呂秋蓉道:“你也就這點子本事了,真替你感到可悲!”
呂秋蓉滿臉漲紅,將拿在手上的烙鐵直往莫寒身上送去。
這時柳傾城倏然道:“等下!”
呂秋蓉將烙鐵懸在半空停住,轉頭看向柳傾城,朝她冷笑道:“我還以為柳姑娘會視若無睹呢,怎麼?是心疼你的寒公子了麼?”
柳傾城冷道:“你折騰這麼多,無非就是為了我的那本《瀟湘記》罷了。而我一直以來不肯告訴你那本書的下落,你也該知道是什麼緣故罷?”
呂秋蓉放下烙鐵,朝柳傾城道:“你這小妮子,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我現在告訴你,你若能老實交代,我便會考慮將你與你的心上人寒公子放出去,若何?”
柳傾城笑道:“這話你不知說過多少回了,你覺得我會信你這空口白言麼?”
呂秋蓉複拿起烙鐵,口中怒道:“那你還費什麼話!”
說完當即烙在莫寒胸口前,莫寒一個激靈還沒反應過來。
隻是由驚到痛,那滾燙的發自肺腑的劇痛令他窒息難耐。就算再能怎麼顧及顏麵,再怎麼強忍,也禁不住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感。
莫寒隻發出殺豬般的尖叫,直響徹整座牢房。
他叫喊的聲音越大,呂秋蓉便笑得更狠。
柳傾城閉著眼眸,眼皮兒上下眨動。
心裡卻在滴血,卻也知道自己無可奈何,來到這詭城之中,必是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可她自來就有一股子不屈服的勁兒,明知自己必定不能活著走出這間大牢,不能活著逃出地下詭城。
她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反正不告訴那幫子人書本的下落,大不了就是被他們折磨到死。
這些她已然看淡,如今來了個莫寒。柳傾城心裡頭有些猶豫了。
到了眼下這等時候,莫寒受烙鐵之邢,一則他很痛苦,身子吃不消,二則或有很大機率會致使他寒症複發。
柳傾城心痛如絞,真不知如何是好。
睜眼轉見莫寒的極為痛苦的表情,先是大喊大叫,而後竟是沒了氣力。
照這麼下去,必是情況不妙。
由是大吼一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