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見她望著藥爐,才自拍了幾下胸脯歎了口氣,竊思好在自己機靈,不然險些就露餡兒了。
見柳傾城那認真的模樣,莫寒不禁又有些心醉,開始有些悔意。
暗想是不是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了?讓柳傾城在這裡賣苦賣力,結果卻是欺瞞於她。倘若叫她知道了,豈不是會怪責自己?
莫寒正打算將實情告知,但又想到柳傾城先前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狠命踐踏自己對她的真心。自己就算使了這麼一點手段讓她受受罪,還隻是一些輕巧不累的活兒,有甚麼好內疚的?!
於是隻是瞧著柳傾城在那熬藥,又問她道:“你那本《瀟湘記》放在哪兒了?不會真在這藥爐房裡頭吧。”
柳傾城冷道:“要你管?”
莫寒笑道:“我因為這本書被抓進十八牢裡邊,叫那呂秋蓉又是甩鞭子又是烙紅印兒的?我怎麼不能管管了?”
柳傾城道:“她現在不是被掌使抓住了麼?”
莫寒道:“那我也不必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把事情全都交給他了吧。你少廢話!快點的!”
柳傾城道:“你也少廢話!把心放寬些,好好養病不就得了?”
莫寒急道:“你這是何意?咱們經曆了這些個磨難,你還不能跟我坦誠相待麼?就連...就連那本書的下落你也不肯告訴我麼?你難道連我都懷疑?”
柳傾城道:“你怎麼越扯越遠了?我何時懷疑過你?隻是這渾水本不該你來淌,都是你二哥將你強自拉了進來。現在把你弄成這副模樣,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莫寒聽她這麼說,居然心裡頭有些高興。他陡然意識到,柳傾城先前狠狠拒絕自個兒,實則是為了自己考慮。大概是看了自己在十八牢受了莫大的傷痛與屈辱,心裡有些愧疚。
然後為了保護自個兒,便假裝不在意自己。
莫寒越想越樂,卻見柳傾城盯著他,便道:“你看我乾嘛?”
柳傾城扭過頭,道:“沒甚麼....對了...那本書的確..是在這裡,隻是我又將它收了起來。現在我們唯一可依靠的就隻有這本書了。”
莫寒點了點頭,道:“是的,行山圖怕是已然交給那幫賊子了。”
柳傾城望著他道:“你知道交給誰了麼?”
莫寒頓了頓,又道:“是啊,我們現在還沒查出位居那天芒賊之上的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呢。不過這回算是頗有成獲,就看七雀門的弟兄們能不能審出些甚麼了。”
柳傾城歎道:“總之走一步算一步罷,隻要能為哥哥報仇,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莫寒望向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也悟得了一個道理。
柳傾城...再不是先前那個柳傾城了。
此時的她,已然將兒女私情拋諸腦後,已然比早前堅定了許多。
莫寒恍了會兒神,柳傾城突然朝他走過來,將熬成的湯藥端了過來,再打開藥罐蓋子涼會兒。順便倒了一碗遞給莫寒道:“你要的藥。”
莫寒不情願地道:“人家是病人,你不該喂人家麼?”
柳傾城險些要嘔吐,口裡隻道:“你惡不惡心!愛喝不喝!”
莫寒隻得將碗接了過來,舀起一勺子放入口內。猛然一下子吐了出來,朝柳傾城吼道:“你要燙死我啊!快給我吹吹!”
柳傾城怒道:“你喝之前不能自己吹一下啊!那麼傻!”
莫寒苦笑道:“你又要我自己喝,又要我自己吹,我實在提不起勁兒來了。”
柳傾城瞧著他虛弱無力的模樣,隻得歎了口氣,將藥碗接了過來道:“好吧,我喂你行了不?”
莫寒喜笑顏開著道:“多謝傾城姑娘!”
柳傾城舀湯吹氣,將勺子遞到莫寒嘴邊,莫寒卻道:“你先自己嘗嘗。”
柳傾城疑道:“又不是我生病,為何要我嘗啊?”
莫寒道:“廢話!萬一又燙死人了怎麼辦?”
柳傾城怒道:“我不是給你吹了吹麼?”
莫寒道:“那也不能保證吹到位了呀?你先自己試試看,要燙也是先燙你。”
柳傾城怒道:“你這是什麼話!”
莫寒急著道:“彆磨嘰了,快點兒的!”
見柳傾城還是一臉怒意,隻道:“我是病人!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
柳傾城隻好將調羹放在自己嘴邊吹了吹,口裡還咕嘟道:“怎麼不病死你!”
莫寒側著耳朵問道:“你說的啥?”
柳傾城吼道:“沒說啥!”
然後將調羹湊近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猛然縮了回來,心道:“好燙好燙!”
瞧著莫寒忍俊不已的模樣,柳傾城衝他喝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