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海走出酒吧,寒風凜冽,他覺得很惡心,他站在路邊劇烈的嘔吐起來。
過了許久,他從包裡掏出那條楊雪給他織的火紅的圍巾係在脖子上。他在滄山的大街小巷走著,他看著夜晚空無一人的路燈下那條結冰凍結的河他走到曾經的步行街,他走過蘇以蕭高中的門市門口,這家店幾經轉讓成了早餐店
他走回燒焦的老房子,雪慢慢的輕浮著曾經的火痕,那燒黑的牆壁如今被潔白的雪覆蓋著,他的家如今也成了殘垣斷壁,這裡人去樓空再無生機。楊雪守護一輩子的地方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她等的人也永不再來。曾經程望海向往的愛情已然毀滅
他看見那片向日葵田已經枯萎,曾經金黃色向陽的花瓣,現在成為棕色的枯枝在風中“沙沙”作響。他躺倒在枯萎的向日葵叢中,看著雪花朝自己飄落。程望海想,如果他躺在這裡到了明天早晨他就會成為一具凍僵的屍體,和這個世界再也不見,再也沒有任何感覺。程望海想著未來的日子,沒有李燃,他要怎麼熬過每一分每一秒。他要靠著為李燃報仇的意念活下去,可是這樣不是生活,隻是活著,像行屍走肉般裝作人類的樣子活著
程望海的手機響起。是韓蔚風。
“藍夏今晚在夜錦夜總會,好年華包間”韓蔚風說“我聯係他,他說今晚你可以過去直接找他。”
“好”
“郝耀答應你了嗎?”韓蔚風問。
程望海感覺胃部擰成一團,他的下巴皺縮起來,他含糊的說了一聲“嗯”合上手機。
程望海想,他怎麼再去那個黑暗的地下室和那個人做那樣的事,李燃不僅僅隻是死了,程望海覺得他的靈魂也隨著李燃的死慢慢墜落他不在乎自己到底和誰上床,李燃死了,他可以為了交易他可以和郝耀睡,以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突然覺得十八歲的自己如果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會是什麼表情
程望海坐起身來,他還是要站起來完成未儘之事,拖著他這具已然沒有靈魂的身體。程望海抬起頭,又看這漫天的雪花飄散下來,他想起十八歲的自己在海市冰封千裡的河邊上的願望,他以為克服了那個困難就能獲得幸福,現在他才明白生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困難,他不能停下來,隻要停下來,他就被那悲傷墮落的洪流卷走。
程望海對著虛空笑笑,像是和一個不存在的人打著招呼。他抬手打車去夜錦夜總會。
夜錦夜總會在楊雪曾經工作的按摩店旁邊,整條街耀眼的霓虹燈閃爍,恍惚間程望海有種錯覺,像是回到天空燈塔裡的九龍不夜城。
程望海站在夜總會門口,拍拍自己躺在地上蹭到的土,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進包間,燈紅酒綠的ktv包廂裡藍夏左擁右抱著好幾個陪酒小姐,拿著話筒聲嘶力竭的唱著歌。
程望海拿起酒杯坐到藍夏旁邊,一個女生坐到程望海身邊,程望海認出她,她是曾經在海市賭場的一個荷官,她沒認出程望海,一直往他身上蹭。
“藍總。”程望海說。
“程望海,我記得你。”藍夏眯著眼說,說“韓醫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說吧。”
“您買的那個遊戲公司,我想調查兩個玩家的身份。法務部門不配合。”
“就這點事”藍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說“老董,你帶著設備過來。”
程望海雙手合十上下動了動,他沒想到藍夏會這麼痛快,說“麻煩您了。”
不到半小時老董就提著一個大箱子進到包間裡。
老董一米七的個頭身材壯碩,嘴上兩撇小胡子被修剪的格外細致。他穿著棕色格子上衣卡其色的背帶褲,黑色油亮的皮鞋小步快走,在地板上落出“噠噠”的響聲。
老董朝藍夏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說著帶著韓國口音的中國話“老板,我來了。請您吩咐!”
藍夏放下麥克風,說“查個賬號。今天就在這給我朋友個答複。把他們在天空燈塔裡所有的聊天記錄全查出來。一個字不落!”
藍夏笑笑指著老董對程望海說“年輕人怎麼說來著,對,黑客。我從國外挖來的。”
老董有些局氣的微微朝程望海鞠躬,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亮出來“我加您個微信,以後有事直接聯係我。”
“您客氣”程望海也跟著微微鞠躬去掃他的二維碼。
ktv裡藍夏五音不全的歌聲“轟隆隆”的響,老董拘謹的敲著代碼,他神情嚴肅的工作了一個小時後,對程望海說“她注冊用的昵稱也沒真實身份驗證,我查到orpho這個賬號關聯一個音樂賬號,這個音樂賬號關聯一個支付賬號。”
“您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