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低頭沉思,我要拿什麼作證呢?他還沒想明白的時候,柳相就朝裡邊揮了揮手:“不管你有沒有證明,我先找個證明給你看。師爺,帶證人。”
片刻,有人抖抖索索地走進府衙大堂。許硯定睛一看,原來是秦不庸。見到同寢室的秦不庸,許硯胸中不免升起陣陣暖意。他想起來了,前天晚上自己和景朗、鄧拙成半夜回到宿舍的時候,恰好將睡夢中的秦不庸吵醒,當時秦不庸還在房間裡和三人抱怨過。如此說來,秦不庸就是我的不在場證明啊!
柳相一拍驚堂木,照例讓秦不庸表麵身份。然後高聲問道:“你和他們既然是同宿舍的室友,那麼請你告訴我,前天晚上申正時,他們是否身在宿舍中?如果是,他們當時在乾嘛;如果不是,他們又是於什麼時候回的宿舍?”
秦不庸忽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前天,他們很早就出了宿舍,之後一直沒有見人。晚上申正時,我一個人睡在宿舍裡,而他們三個,是在酉時時分才回來的。”
什麼?許硯初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觀察堂上所有人的表情,他心中就已經清楚,自己其實並沒有聽錯。他朝天怒吼,一個箭步躥上前,想要揪住秦不庸的衣領質問,可兩旁候著的衙役擋住了許硯的去路,他們分立左右,不由分說將許硯架了回去。
柳相重重拍了下驚堂木:“肅靜!肅靜!藐視府衙的話,罪加一等!”
許硯雙眼圓睜,拳頭緊握,怒視跪在堂上的秦不庸。他想不明白,為何秦不庸要撒謊,而且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撒下如此彌天大謊!卓宗三傑和秦不庸一個宿舍,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問未曾欺負過秦不庸,相反還時不時地請秦不庸吃飯。而秦不庸也以和卓宗三傑同宿舍為榮,卓宗三傑的名號,也無形中為他撐起了顏麵。說起來,卓宗三傑也算待他不薄。
可為何,秦不庸要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不,這不是落井下石,這是子虛烏有憑空捏造,這是背後捅刀,要置我許硯於死地!秦不庸啊秦不庸,我把你當朋友,我不求你雪中送炭,不求你錦上添花,但,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嗎?
許硯怒火攻心,他的雙臂猛然震開,將按著自己的那些紅衣衙役紛紛震出幾米遠。他雙拳緊握,大跨步就要上前。這時,坐在上首的院長莫若空沉聲說:“公堂之上,不得無禮。”
“學生知道了。”許硯微微躬身,向後退到了原來的位置。院長莫若空,是受許硯尊敬之人,莫若空這麼說,他便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行為確實衝動了些。
此刻,同州府的大堂內,魚慕飛麵色清冷,她身上已經香汗淋漓,內心忐忑不安,一雙美目緊緊看著傲然而立的許硯,他,能逃過此劫嗎?
門口圍觀的群眾在竊竊私語,他們分成兩派,一派認為卓宗院教學無方,致使學生犯下謀殺的大罪;另一派認為卓宗院紀律嚴明,即便在這公堂之上,也不失了分寸。當然,圍觀群眾中,前一派所占的比例比後一派要多。
誰都沒有注意到,有一人隱藏在圍觀人群中,殘酷地冷笑。他一襲白衣,身材挺拔,英氣逼人。昨晚,他曾惡狠狠地對秦不庸說:“就你這樣的人,焦土大陸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如果你死了,你突然消失了,你覺得有誰會在乎嗎?”
而類似的話,許硯也曾經從他的口中聽說,隻不過,許硯沒有理睬他,通過不懈的努力,許硯還反過來差點取了他的性命;而秦不庸,卻實實在在地被他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