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市的各個地區,都有警察在排查失蹤女性,在尋找線索。排查的範圍在不斷擴大,卻一直沒有查到失蹤女性。東陽市在耗儘全部警力的情況下,整整一周時間,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查出來。
問題出在哪裡?警方研判後,認為自己對案件的調查方向可能出現了偏差。正常情況下,誰家裡人失蹤去不到公安機關報案?就算是家裡人不來公安機關報案,用人單位也會向公安機關反映的。在2002年,單位還承擔著一定社會職能,如果所屬的職工有什麼問題,單位也會及時介入的。
從這個思路來說,死者應當是一個沒有單位沒有家人的女性。隻不過,在當時社會形勢下,這樣沒有單位沒有家人的女性是很少有的情況。這些少有的情況,也都排查過了。那麼,從突破思維死角的角度來看,假設死者不是沒有單位沒有家人的話。可能她的單位或家人不在本地,她是一個外地女性。即使是她失蹤了,她的家人或單位也不會向東陽市公安機關來反映。
這個思路一開,公安機關開始重新調整方向,一麵還是堅持排查,另一方麵則是組織人員在鄰近地區調查失蹤人口情況,還有一批人專門調查東陽市流動人口情況。
排查的過程中,公安機關查到了一個有價值的線索。在鄭家村附近,有村民反映曾經在一天晚上聽到馬沙灘上傳來女子的聲音。馬沙灘本是一個荒灘,白天有人上去開荒,晚上卻是沒有人去的。那麼這呼救的女人是不是就是死者呢?
公安機關立即組織進一步調查。就在調查過程中,東陽市又傳來最新的消息。在東陽市的失蹤人口排查過程中發現了兩個重要的對象:一個是劉某,另外一個蘇玲。
劉某是東海省鋼城市人,在東海省打工多年,最近一段時間與家人失去聯係。蘇玲是東陽市鄭陽鄉人,離異後一直在站前旅社打工,近期與家人失去聯係。
兩個對象中,蘇玲是東陽市鄭陽鄉人,所在的村子與鄭家村相鄰,如果她是被害人,也就意味與案件的進展是掛上鉤的。不過,辦案就是這樣,不能隻是推測,還是要進一步調查核實的。
很快結果來了,經過調查劉某的血型為o型,與死者的血型不符。這也就排除了死者為劉某的可能。而通過對蘇玲家人的測試,蘇玲的血型為A型,與死者血型相符。不過,因為屍體已經長期浸泡,並且麵部損壞嚴重,就是蘇家人也無法確認屍塊是蘇玲的。
2000年時NA技術在中國運用並不普遍。雖然也有個案中使用了這一技術,但更多是親子鑒定以及性彆鑒定等等。而普遍使用這一技術,並建立NA數據庫,則2011年以後。由於各種原因,東陽市乃至整個東海省在NA技術上也是處於一個摸索階段。將其運用於偵查,尤其是重大案件的偵破,還不成熟。
不能使用NA技術,也不意味著公安機關沒有其他技術可以實現屍體身源的確認。在東海省公安廳下屬的偵查技術研究所有一項先進的顱骨身源技術,可以為刑事案件中出現的白骨案、腐屍案提供技術幫助。
顱骨身源技術,在現代並不神秘,就是通過影像技術將顱骨與懷疑對象的照片進行分析比對,通過雙方特征的計算,確定顱骨與照片是不是同屬於一人。在電腦技術沒有進行全麵推廣時,這種特征比對是完全通過人工影像比對形式進行的。在精確程度上雖然不能與電腦相比,但精確率也是非常高的。東海省偵查技術研究所的這項技術非常成熟,為國內許多重大案件偵破提供了技術支持。甚至受國外邀請進行技術支持與交流,東海省偵查技術研究所的顱骨身源技術的影響力已經突破國家的界限,影響力是世界級的。
東陽市局在鄭家村碎屍殺人案的偵破過程中,就是邀請東海省偵查技術研究所進行鑒定的。而這個鑒定的過程其實並不是很順利。因為負責該項技術的專家正要出國交流,出國的日期都已經定了,根本就沒有時間進行鑒定。
為了及時偵破案件,東陽市局還是專門托了關係,才挽留專家臨時加班加點進行了鑒定。根據鑒定結論,鄭家村碎屍案的屍塊顱骨與蘇玲照片比對結果是“特征基本一致”,僅“少部分部位輕微程度差異”。鑒定結論後的分析說明部分,還特意講明,顱骨在拋屍後受環境影響下,比如浸水、高溫或其他影響,導致狀態產生一定變化。故顱骨與照片出現輕微差異也可能是因屍體所處環境因素導致,鑒定意見僅供辦案機關參考。
雖然沒有用肯定的語氣來確認顱骨的身源就是蘇玲。不過在東陽市局來看,這個結論已經是足夠了。要知道,顱骨身源技術在全國,哪怕是放眼全世界來說,也是高尖端技術。技術怎麼可能有錯?以前沒有這種技術,最後也是定案。現在有了這種技術,就吹毛求疵了?
不過,東陽市局也考慮到案件的重要性,做了一個周全的準備。那就是請求東海省偵查技術研究所通過技術手段還原製作出石膏模型。相對平麵的特征比對,模型就比較形象了。辦案人員把石膏模型拿到蘇家後,經蘇家人的辨認,確認就是蘇玲。尤其是蘇玲是小的時候,因為蛀牙而拔了顆牙齒,顱石膏模型的對應牙齒也出現了缺失的情況。根據這一情況,東陽市局認為結合屍檢報告、顱骨身源鑒定和辨認記錄可以確認死者為蘇玲。偵查工作從這一刻起,也開始圍繞蘇玲展開調查。
這一係列鑒定,無疑在技術上具備了權威性、科學性和嚴謹性。被辦案機關認為是整個案件偵辦的基礎。對於這一點田詩也是知道的。
越是基礎性的存在,一旦予以擊破,就會扭轉整個案件。田詩也曾經想過將這一係列鑒定形成的證據鏈擊穿,然而這真的是很難。當馬東生將自己手中的第一張王牌顱骨身源鑒定打出時,即使田詩不願意或是不想應對,此時也是避無可避。這一刻,鄭方沒有退路,田詩也沒有退路,麵對公訴人的王牌,辯護方將如何應對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