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冷哼一聲：“油嘴滑舌。”
侍衛拱拳行了個大禮：“多謝六殿下，殿下謬讚了。”
這邊耍著口唇機鋒，爭執不下，那邊桐戈等人也亟亟湧了進來，進到院裡一看，遇見亂糟糟的眾人，於是也被同化著亂糟糟起來。
一時間七嘴八舌，蚊蠅般嗡嗡個不停。
“夠了。”顧銀韻踹一腳桐戈的屁股，並非針對，隻是因為他站的位置最為順腳，“都給我閉嘴。”
桐戈猝不及防向前栽倒，咚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場麵成功震懾住眾人，讓他們安靜下來。
“都滾開。”顧銀韻道，“滾回你們原來的位置上去，不要都圍在這裡，像一群跟丟了媽媽就驚慌失措的小鴨崽子。”
她以毫不留情的刻薄口吻，快刀斬亂麻地趕走了庭院裡熙熙攘攘擠著的一大群人。
“小鴨崽子”散開了，凝濁的空氣緩緩流通，夜風送來冬日沁骨的寒意和令人無法忽視的血腥味道。
顧銀韻丟開懷中矯揉造作的凝冬，抬腳向血腥飄來的源頭走去。
走開幾步，忽琢磨出不久前聽到的是一聲女子的慘叫，行雲殿沒多少女子在，除了凝冬，就是……
她倏地扭頭，問向凝冬：“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小丫鬟呢？”
“小丫鬟？”凝冬裝作一副被嚇傻了的懵懂樣子，抻長脖子向偏殿的廊角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回應道，“奴婢讓她在屋外等著，怎麼這會兒卻不見人……”說著，她臉上現出恰到好處的惶恐神色：“難道說……天呐，娘娘……”
她當機立斷地跪下，一路爬跪到顧銀韻腳邊，把皮容姣好的腦袋當作個沒有生命與痛覺的鞠球似的，哐哐往地磚上砸。
這一番苦肉戲做下來，任誰也能瞧出她是犯了錯——
錯在管教不嚴，不慎讓手下的小丫鬟跑到了殿下那裡，除此以外，她是無知且無辜的。
顧銀韻久久地沉默。
就當凝冬以為她成功騙過了顧銀韻，能將自己從這件事中全須全尾地摘出來時，卻聽見上方冷淡至極的一聲輕歎。
“桐戈，把她綁起來。”
凝冬一驚，哭著求饒：“娘娘，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對殿下忠心不二……”
顧銀韻嫌她吵鬨，俯身猛掐她的下巴：“凝冬，我現在沒空搭理你，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送給六皇子當藥人。”
六皇子愉悅地一拍手：“那自然好。”
凝冬噎住，不敢吭聲了。
顧銀韻冷冷一甩衣袖，轉身就走。她直覺凝冬與此事脫不了乾係，若凝冬少哭兩句，彆把戲演得太過，她說不準還會多信幾分。
“小皇嫂，等等我。”
六皇子想要渾水摸魚，跟她一同去見季寰。
“彆跟過來。”
顧銀韻賞他極鋒利的一個眼刀：“不久便是新年了，六殿下。”她的話讓人感到似曾相識，“我希望你能看到新年的煙花，而不是提前奔赴黃泉。”
六皇子訕訕止步。
沒關係，他站在這裡也能偷看到幾眼，他對同為男人的皇兄不感興趣，沒必要湊近了細瞧皇兄的模樣。
正想著，寧靜夜色下突響起“吱呀”一聲門軸旋轉的輕響。
六皇子詫異地看過去——
他還沒來及下手醫治呢，皇兄這便正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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