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雲殿稀裡糊塗睡下一夜,儘管季寰極力挽留,顧銀韻還是義無反顧、且態度堅決地回到了臨雪軒。
她認為自己沒有重回翊府,而是選擇留在太子府,就是很給季寰麵子了。
至於讓她搬進行雲殿……
哼,想都不要想。
臨雪軒還是老樣子,兩棵梅樹半死不活地戳在院中,仆從們勤勞聽話,對她的去而複返不敢有半句議論。
廂房裡養著的兩隻狐狸倒是長大了些,體量修長,沒了幼崽期的毛絨蓬鬆。
見到顧銀韻回來,它們立即圍上去嚶嚶撒了好久的嬌,委屈又黏人,招的顧銀韻心花怒放、笑逐顏開,恨不得當場化身紂王。
仆從們說,狐狸大了關不住,動輒就要暴躁地咬人,她們一合計,就在廂房牆角開了個小洞,閒日無事,就由著兩隻狐狸出去玩。
太子府占地遼闊,府中侍衛都知狐狸是皇帝所賜、太子妃所養,輕易不會傷了它們。
兩隻狐狸時常溜出去玩鬨,招些貓狗朋友,餓了再按時按點回來吃飯,既不拘了它們的天性,又叫它們不必為生存煩惱。
這樣的生活,讓顧銀韻都有些羨慕了。
“好冷啊。”拿被子裹了厚厚一層,蜷縮在軟椅中,顧銀韻還是喊冷,“婉秋,快進來看看,那炭盆裡怕不是燒著假碳。”
她在溫暖宜人的翊府待久了,驟然回到清冷的臨雪軒,哪裡都不適應。
“來了,小姐。”
婉秋踏著碎步匆匆從屋外跑來,滿臉無奈。
這一上午,小姐都喊了無數聲冷了。她提議多支兩個炭盆在屋裡,小姐又說燥得慌,死活不許。
“您是太子妃,而且深得太子殿下喜愛,府裡的管事怎敢送假碳來糊弄您?”她裝模作樣地撥了兩下碳,轉身來到顧銀韻身側。
“小姐,這是新泡的枸杞茶。”
“嗯。”顧銀韻懶洋洋地伸手接過,吹散茶盞上蒸騰的一層熱氣,小口抿進嘴裡。
“婉秋,無聊的緊呢。”她歪歪腦袋,歎氣。
早知太子府這麼無聊,她就不回來了。朝堂上明爭暗鬥、風雲迭起,她在這臨雪軒中,每天就是對著窗外的枯樹杈打瞌睡。
“要不我們出去吧。”她臨時起意,“去靜安寺,上次和老方丈一彆,已經過去好多天了,我還想聽他再講講經呢。”
她是從靈壽鎮回京,窩在翊府的那段時間裡突然想明白的。
在靜安寺裡,老方丈說她前路將遇坎坷,需放平心態,行事不宜太過衝動。
結果她聽過沒放在心上,沒多久便忘了,後來更是一個衝動從太子府跑遠,才引出一係列亂七八糟的事端。
“小姐,您安心喝茶吧。彆總是想這想那的。”婉秋勸她,“在太子府您都嫌冷,真去了外麵,豈不是要被凍成人乾了?”
“婉秋!”顧銀韻花容失色,“你說的這是什麼怪話,這像是一個太子妃貼身大丫鬟能說出來的話嗎?簡直太沒規矩。”
她那個恭順聽話的婉秋呢?怎麼幾日不見,就變成這般油嘴滑舌的樣子?
婉秋聳聳肩,回嘴:“可小姐您也不像什麼端莊大氣的太子妃呀。”
前些日子被顧銀韻三番兩次地“拋棄”,她人也倦了,心也乏了,積極向上的勁頭沒有了,說話當然也就放飛自我了。
甚至,還敢回懟起自家小姐了。
懟完一句,立即跑開,不給顧銀韻反擊的機會。她收拾完桌案上的果碟,緊接著跑去窗邊。
“小姐,奴婢聽院裡的人說,這秋海棠枯了有好一陣子,好像自從您離開,它便蔫巴下去、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