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屋去了,小姐這幾日脾氣大,時時要人照看。”她把絹帕塞進晟夏手中,依依不舍,“你記得要仔細清洗傷口,莫要讓它嚴重了。”
“不打緊。”晟夏抽身離去,卻沒接那手帕。
他神色淡淡,看上去對婉秋並不熱切。
但因他向來如此,婉秋沒起疑心,倒是淩然看了,暗中連罵他好幾句不知好歹。
那邊,婉秋拎著食盒進了屋。
將東歪西倒的桌椅重新放好了,才從食盒中取出碗碟:“小姐,您要的涼拌紫傘葉送來了。”
“用滾水燙了好幾遍,放涼了再輔以佐料翻拌,毒性應當已經消了,隻是入口還是會有些許苦澀。”
顧銀韻坐到桌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待婉秋擺好碗筷站到邊上,她才拾筷夾起一片紫傘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嗯,不錯。”
確實苦澀萬分,一口下去,叫她舌尖發麻。
“這是從哪裡弄來的紫傘?”她漫不經心地問,“我還以為,這些東西已經被儘數銷毀了。”
“是三皇子府上送來的。”婉秋答。
“據說是當初六皇子送給他的植株,栽種後幾經改良,方才適應京中的水土,大片生長起來,毒性也較以往弱了不少。”
顧銀韻點點頭,沒多言語。
她又吃了幾口彆的菜,便哈欠連天地揉了揉眼睛,道一句“困了”,扔下筷箸,兀自往榻中一滾。
“我睡了,婉秋。”
她困頓地交待道:“彆讓人進來打擾我,誰也不許來。”
“是,小姐。”
婉秋默默上前,為她放下遮光的簾幕。
簾幕後,顧銀韻睡得很快。
這些日子,她零零散散睡了很久的時間,卻難以得到真正的休息,精神總是乏頓。“顧鈺”認定了她不中用,近些日,已不再找她到老宅去了。
畢竟,“顧鈺”還要送她去三皇子府穩定朝局,若三皇子到手一個氣血虧空、半死不活的人,按他的性子,指不定要怎麼鬨騰。
因著不再無節製地流失血液,她的身體變好了些,臉色紅潤了些,身上也多了些肉,摸著總算不會再硌手了。
她甚至可以生龍活虎地搬起椅子,把晟夏打得哇哇直叫。
但是,她眼下總還覆著一層經久不散的青黑,像是怎麼睡都睡不飽的人。
即使醒著,說話行事,也都像是在做夢。
是的,她就是在做夢。
與“翊府”的不歡而散後,“翊府”後來再也沒有主動找過她,然而每每入睡,她還是會被丟進那些光怪陸離的幻夢中。
儘管抵觸,儘管抗拒,儘管她猛掐自己的臉試圖醒來……
她仍然要被困在夢中,很久之後才能醒來。
她將其視為“翊府”卑劣的報複,而且它賊心不死,睡夢中,季寰的身影越來越多地浮現出來。
最離譜的一次,夢裡的季寰抱著她的大腿痛哭,聲淚俱下地訴說“我好孤獨”,還質問她“為什麼不來找我”。
她全身惡寒,一腳把“季寰”踹翻在地。
在諸多噩夢中,這是讓她最驚恐難安的一個,太恐怖了……
實在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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