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吳大帶著重新偽裝過的唐池、金玉去見接頭人。
對方叫仝瑞,在大營外的一處小亭等著他們。會見很順利,吳大交了情報,仝瑞確認無誤後,安排吳大去一個小村子。再次見到兒子大娃,吳大激動異常。但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留紙條又怕暴露,隻能問些吃得可好,住得如何等等翻來覆去地說。
大娃看吳大總也不走,反複說同樣的話,便拉著吳大出了門“爹,我說幾遍你才信,我住得很好,吃得也不差。帶你去看看我的住處,還有夥房。”帶吳大來了人一直跟著,大娃拉著吳大到了院子裡。
“爹,你看,”大娃一指前麵,“那是我們住的地方,當初跟我一起來的人也在那裡住,大約十七個人。我帶您去瞧瞧。”偷眼打量身後跟著的人,還很近,“都是河西來的,我跟他們如今都處成朋友了,大家互相照應著,日常乾點兒活,一起做些軍爺吩咐的事,做完了聚在此處吃飯。”走到飯廳前,裡麵有兩人清掃地麵,大娃打了招呼,“我爹來看咱們了。”
轉了兩圈下來,後麵的人發現沒什麼問題,也便放鬆警惕。大娃趁機問吳大“爹來救我的?”拉著吳大的手裡全是汗,眼裡充滿希冀,又有一絲小心翼翼的遲疑,生怕吳大搖頭。
“你們好好待著,有活乾有飯吃,還能如何。”吳大嘴上這樣說,趁後麵人轉頭的機會,使勁兒捏了大娃的手兩下,父子間多年的默契,“家去時說不準還能是門手藝。”
大娃激動異常,維持表麵鎮定,眼眶裡續了淚水,“爹,我聽您的,好好乾。”
“這便對了。”吳大拍拍兒子肩膀,情況也摸得差不多,“爹走了。”悄悄把大娃的兩個手指捏住,“跟大夥說,家裡都挺好的,彆惦記。此地比河西冷些,晚間蓋好被子,當心著涼。”準備好了,兩日後晚間再來。
大娃心領神會,吳大放心地走了。
金玉、唐池也是冒充家人做人質的探子來的,為防出現變數。到村口時拉肚子,兩人輪番上陣,左一趟右一趟的,弄得帶路的人煩躁異常,還苦哈哈地問可否讓家人出來一見,被對方直接拒絕。二人無法,讓吳大帶話給家人。待吳大跟人走了,兩個人立刻什麼事沒有,在村子外圍轉,等吳大出來。
三人回到住處,是仝瑞安排的驛站,要求他們待命,三日後帶著指令再回河西。入夜,驛站的人都睡了之後,三人悄悄擠到唐池房內,交流今日觀察結果。
村子裡沒有當地人,大約都是各地弄來的人質,每個院子都有兵丁把守,村口也有兵丁巡邏。日常人們做一些雜務,修理軍營裡損壞的兵器、車軲轆、轡頭等等。
進村救人簡單,但是如此多人離開,十分不易。
首先,此處距離軍營不遠,有個風吹草動便聽到了;其次,需要從盛京城穿過,才能回去,這些人又都是中原人打扮,一個還好,成群結隊便要引起注意了;最後,也是最棘手的。雖然都是男子,但都是些百姓,不好組織,戰鬥力還弱,出逃難比登天!
“那就這樣放棄了?”金玉氣磊。
吳大立刻急了“二小姐,求您再想想辦法,救我兒回家,哪怕把我留在這裡呢!”
唐池擺擺手“吳大叔莫急,咱們再想想,帶一個回去也還是成的。”拍拍吳大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2
金玉看著唐池的一舉一動,呆住了。一路上日夜兼程的,壓根兒沒注意唐池的變化。現在到了救人的關鍵時刻,唐池的沉穩勁兒便顯了出來。唐池的成長突飛猛進,可謂一日千裡。如今的表現不遜於劉孤帆。
想到劉孤帆,金玉有了主意“去找劉孤帆,我義兄?”雖然懷疑劉孤帆已經回歸東北人的生活,不一定願意回西北。但金玉相信,劉孤帆不會出賣他們,否則他們哪裡還能平穩地待在驛站。
唐池點點頭“隻是去哪裡找呢?”他們此行目的之一,救回劉孤帆。那日城門口匆匆一瞥,兩人都怕漏了馬腳,低了頭不說話。隻是當時唐池誤以為劉孤帆真的降了後金,否則怎可自由出入,似乎還與後金的十五貝勒交情不錯。
當金玉告知劉孤帆曾在軍營做過多爾袞的親兵,十分得多爾袞的賞識。之所以金玉當初能逃回河西,大約劉孤帆也是做出了不少努力或者犧牲的。了解了這一點,唐池立刻明白,劉孤帆與多鐸關係一定很複雜,監視、莫逆,究竟是哪種,還真不好判斷了。
依著唐池對劉孤帆的了解,唐池認為劉孤帆做為中原人,不會甘願留在後金。但唐池並不知劉孤帆前世是東北人,後金基本上是他的故土,留在這裡如魚得水,金玉是了解的,但金玉知道的是,劉孤帆不會背叛朋友,雖然他有可能留戀故土。
如今,唐池、金玉均認為,應當先找到劉孤帆,再做打算。
“去多鐸或多爾袞的府裡看看?”既然賞識,出於收買也好或出於監視也罷,將人留在貝勒府的可能性十分之大。金玉決定走一趟。
“我去吧。”唐池說罷站起身來,“事不宜遲,現在便走。”看了看金玉和吳大,“萬一我回來遲了,你們還需應對。”
“你等等。”金玉拿出筆墨紙張,在桌上掌了小小的一盞燈,“我給你畫個路線圖出來。”
窗欞子響了一下,唐池眼疾手快,立刻滅了燭火,伏到窗前聽外麵的動靜,吳大與金玉也是屏氣凝神,一動不動。
窗欞子又響了一下,明顯是有人在敲。
“誰?”唐池拔刀出來,寒光一閃,殺氣四溢。隻要外麵的人敢進來,唐池便敢落刀。
“我。”久違的聲音響起,劉孤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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