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守中的廚藝自然比不上大師級的葉姐姐,甚至比不上摳門甲爺。
但一碗簡單的蔥花麵,還能下口。
身為染府大小姐的染輕塵,雖然吃慣了珍饈美饌,可在師門練劍苦修時也體驗過幾年清湯野菜的日子,不至於嫌棄。
隻是對麵坐著一個命中注定不匹配的人,這麵多少也就不合胃口了。
雖然她吃了六大碗。
她的飯量之所以如此驚人,緣於年幼時生了一場大病,然後胃口就莫名撐起來了。
當時與她一起生病的,還有厲家那位大小姐。
兩人同時生病,同時痊愈。
相比於她的胃口變大,厲南霜似乎沒有太多變化。
取出一方雪白帕子輕拭嘴角,染輕塵看著洗碗的丈夫,內心感覺怪怪的。
似乎兩人的身份置換過來了。
誰是妻?
誰是夫?
瞥見床邊屏風木架上換下的沾血衣衫,染輕塵輕聲問道“傷勢不要緊吧。”
薑守中一怔,搖頭道“沒事。”
他一邊擦碗,一邊回頭解釋道“其實你誤會那位公子了,我這傷是自己弄的,與他沒有關係。”
嗬,還嘴硬。
染輕塵扯了扯唇角。
不過想到對方為了配得上她,硬著頭皮搬出染家跑來這裡受苦,染輕塵也就不嘲諷,這位把顏麵看得很重的男人了。
男人嘛,在女人麵前總是好麵子的。
對於楊仲遊的欺淩弱小,染輕塵很鄙夷。
可對薑墨隻是被對方拿劍一敲就吐血的柔弱,同樣很失望。
當然,這也怪不了對方。
染家當時探查過薑墨的根骨,委實太差,又錯過了練武的最佳時段,如今哪怕是學點把式也不過比尋常人大些力氣。
這樣的人,武道一途毫無希望。
而指望對方登台拜將,才耀廟堂,也太難為他了。
“夫君才疏意難平,命薄緣慳難共持……”
染輕塵內心幽歎一聲,呢喃自語道,“生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呢,當初不該來啊。給他人膈應,給自己也尋不痛快。”
想到這裡,染輕塵意興索然。
她將一瓶丹霞峰煉製的名貴療傷丹藥和一錠金子放在桌上,起身說道“我還要去辦些事,就先走了。”
“哦,好。”
薑守中擦擦手,看到桌上的金子愣了一下,欲要開口,對方已開門離去。
這時,薑守中忽又想起之前神秘人夜鶯交待的任務,眼下似乎倒也是機會,於是咬了咬牙,連忙追出門去叫住女人,“那個……”
“金子你收下,以後每半個月我會讓錦袖送一次。”
還以為薑守中為了顏麵拒絕“施舍”,染輕塵語氣生硬道,“既然木已成舟,不妨活的自在些,何苦勉強自己。”
薑守中撓了撓頭,小聲說道“我是想問,最近六扇門組建新院……”
染輕塵驀地轉過身。
微瞇起的秋水長眸帶有幾分銳利。
“你認識監察大人袁安江?”
染輕塵問道。
先前命案現場與對方見過麵的薑守中點點頭道“認識。”
“跟他很熟?”染輕塵麵無表情。
“不熟。”
薑守中搖頭。
想到甲爺那搞笑的人際關係,薑守中畫蛇添足的調侃了一句,“不過我一個關係要好的同僚,和袁大人是自己人,雖然那自己人……”
薑守中沒臉說下去。
難怪。
望著一臉“羞愧”的丈夫,染輕塵恍然。
女人嘴角微揚起一抹自嘲。
她還以為袁安江一向公正,是看到薑墨的能力才推薦,沒想到……
染輕塵心中失落,又隨即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