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掌門,還請節哀順變……”清風硬著頭皮緩步上前,輕聲勸道“人死不能複生,二位要保重身體。”
“早知如此,當初我不該帶女兒來洛陽……”鐘離木頭也不回地喃喃自語道,“隻是赴宴,怎麼……怎麼會把女兒赴沒了?”
言至於此,淚水再度簌簌而下。此刻,鐘離木與莊夫人麵無血色,痛哭不止,幾乎脫相。
“是你們!”
莊夫人驀然轉身,抽劍直指門外的洛天瑾,咬牙切齒地哭訴道“是你們害死我女兒!洛天瑾,我要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莊夫人,我……”洛天瑾滿眼複雜,胸中如堵,說不出的憋屈,“此事確因我設宴而起,洛某難辭其咎。莊夫人,無論你要殺要剮,洛某絕無二話……”
說罷,在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下,洛天瑾毅然推開擋在身前的謝玄和江一葦,緩緩張開雙臂,將自己暴露在莊夫人的劍下,而後雙眼微微閉合,語氣堅定地說道“鐘離掌門,莊夫人,喪子之痛無語言比,洛某為人父母,自當設身處地,感同身受。你們不必再壓抑內心的痛苦,千仇萬恨儘管發泄在洛某身上,我絕不閃躲!”
“府主……”
“都聽好!”洛天瑾冷喝道,“今夜,無論鐘離掌門和莊夫人如何對我,你們都不能為難他們,否則便是違抗我的命令!如果我死在莊夫人劍下,你們非但不能記仇,更不可伺機報複。我不希望一錯再錯,讓親密無間的朋友,從此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知不知道?”
“可是……”
“知不知道?”
在洛天瑾的再三喝問下,謝玄等人吞吞吐吐地點頭應道“遵命……”
“莊夫人,動手吧!”洛天瑾態度誠懇,不卑不亢。
“洛天瑾,你休要假仁假義地演戲騙我!”莊夫人眼神陰狠,怒不可遏,“彆以為我不敢殺你?如今我女兒已死,我活之無意,殺你亦無所顧忌……”
“說得好!”洛天瑾朗聲道,“令嬡之死,洛某首當其罪。莊夫人,不必猶豫,儘管動手!我洛天瑾對天發誓,你殺我之後,絕不會有人找崆峒派的麻煩。”
“裝腔作勢的偽君子,我現在便殺了你!”
“住手!”不等莊夫人出劍,謝玄陡然喝止道,“鐘離姑娘已死,你殺死洛府主也於事無補。更何況,洛府主並非罪魁禍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阿彌陀佛!”玄明雙手合十,勸誡道,“鐘離施主、莊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你殺他,明日他殺你,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何必一念成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如若二位不棄,老衲願為鐘離姑娘誦經超度,助她早日往生極樂。”
“說的簡單,反正死的不是你女兒!”鐘離木惡狠狠地說道,“女兒受辱,為大局著想,我已經委曲求全。現在我女兒死了,總不能再讓她死的不明不白。這件事,賢王府一定要給我一個清清楚楚的交代!”
“你想要什麼交代?”淩瀟瀟反問道,“米忠已死……”
“米忠該死,但他畢竟是賢王府的人,彆以為他死了便能一了百了。”莊夫人怒聲道,“你問我要什麼交代?那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要賢王府血債血償,慰藉我女兒的在天之靈!”
“你……”
“彆再說了!”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之時,洛鴻軒的聲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頓時令嘈雜的場麵安靜下來。
滿眼淚水的洛鴻軒慘然一笑,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晃晃悠悠地朝鐘離婉瑩的屍體走去。
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下,洛鴻軒枉顧淩瀟瀟的勸阻,徑自走到鐘離婉瑩的屍體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軒兒,你這是作甚?”
“鐘離姑娘因我而死,我才是罪魁禍首……”洛鴻軒目空一切,淚眼朦朧地望著鐘離婉瑩,又哭又笑地嘟囔著,“鐘離掌門和莊夫人說的不錯,鐘離姑娘從始至終都是受害者,她絕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軒兒,你……”此刻,洛天瑾的心弦慢慢繃緊,遲疑道,“你想乾什麼?”
“鐘離掌門、莊夫人!”
洛鴻軒忽然轉身,朝鐘離木和莊夫人連磕三個響頭,正色道“此事與我爹娘無關,與賢王府無關,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向你們賠罪!”
“哼!”鐘離木和莊夫人毫不領情,不為所動。
洛鴻軒不以為意,淡淡一笑,轉而朝滿眼複雜的洛天瑾和淩瀟瀟恭敬一拜,愧疚道“爹、娘,孩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軒兒……”
“爹、娘、外公、小妹,我愧疚難當,罪不容誅,無需你們再替我求情。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己欠下的債……自己還!”
伴隨著一聲斷喝,洛鴻軒突然揮起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的天靈蓋狠狠拍去。
“嘶!”
一聲驚呼,全場嘩然。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即便如洛天瑾這般高手,亦未能出手挽救。
霎時間,洛鴻軒滿含內力的一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頭頂,登時頭骨一凹,七竅流血。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洛鴻軒圓瞪二目,血淚橫流,口鼻中猛然噴出一股血沫。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而後身體一顫,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急火攻心的淩瀟瀟突然慘叫一聲,眼前一黑,隨著自己的兒子一起緩緩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