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謝二爺,洛府主將我留下,究竟所為何事?眼下我眼皮直跳,心中惶惶不安,你……可否提前透露一二?也好讓沈某有所準備。”
書房中,坐立不安的沈東善眼神急切地望著謝玄,一連幾番追問,可得到的卻是相同的答案。
“並非謝某故弄玄虛,實在不知府主的用意,故而不敢妄加揣度,望沈老爺勿怪。”
站在沈東善身後的魁七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似是在尋找隱匿在暗處的機關。
“洛某招呼不周,讓沈老爺久候,萬望恕罪!”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自院中響起。緊接著,滿麵春風的洛天瑾推門而入,腳步匆匆地朝沈東善拱手賠罪。
“欸!我與洛府主是自家兄弟,何必見外?”
一見洛天瑾,沈東善臉上的忐忑之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從容豪邁,連忙起身相迎,表現的極為熟絡。
“沈老爺快快請坐!”
洛天瑾親手將沈東善扶回座位,而後緊挨著他坐在一旁,並未像對待其他人那般,分賓主而坐。
雖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舉動,卻令觀察入微的沈東善暗吃一驚。
縱橫商海數十載,沈東善早已見慣各種場麵。今日見洛天瑾對自己如此客氣,心中愈發篤定,他八成是有求於自己。
隻不過,沈東善深諳處世之道,猜破不道破,臉上更看不出半點端倪。
“沈老爺好不容易來一趟洛陽城,無奈一直陪著趙大人,無暇與洛某敘舊。”洛天瑾寒暄道,“其實,洛某早想單獨見一見沈老爺,以表感激之情。”
“哦?”沈東善微微一愣,“在下何德何能,竟讓洛府主感激?”
“沈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洛天瑾笑道,“在華山時,閣下派東善商號的華州主事沈冰,不避刀斧,冒險上山,給洛某送來一封書信。信中直言雲追月與隋佐、顏無極密會一事。殊不知,若非沈老爺的消息及時,恐怕洛某和天下英雄皆要葬身於蒙古人的刀下。如此算來,沈老爺可是中原武林的救命恩人,洛某又豈能不感激?”
“哈哈……”沈東善爽朗大笑,擺手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言辭雖然謙遜,但沈東善的心裡卻十分愉悅,又道,“其實,沈某也一直盼著能與洛府主敘敘舊情。”
聞言,洛天瑾微微點頭,轉而向謝玄吩咐道“謝兄,你陪魁七兄弟在府中到處逛逛。”
聞言,魁七的臉色陡然一變,欲當場拒絕,卻不料沈東善先行開口“魁七,去吧!”
“我若出去,誰來保護老爺的周全?”
魁七此言一出,立即引來洛天瑾一陣大笑。
沈東善笑道“你這憨貨,此處乃賢王府的書房,武林盟主就坐在我身邊,試問天下還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嗎?”
沈東善一語雙關,看似斥責魁七,實則借題發揮,既恭維洛天瑾,亦在敲打洛天瑾。
“這……”
“去吧!我與洛府主有要事相商。”
在沈東善的再三催促下,魁七終於妥協,甕聲道“即是如此,我在門外候著,哪兒也不去!”
“隨你!”沈東善故作不悅,斥道“不去更好,省的謝二爺受累。不識好歹的東西,滾出去!”
魁七訕訕地吐了吐舌頭,而後深深看了一眼笑而不語的洛天瑾,與謝玄一道離開書房。
“眼下隻有你我兄弟,洛府主有話但說無妨。”
見謝玄將房門緊緊關上,沈東善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我想問問,沈老爺此番與趙大人同行,可否是朝廷的安排?”洛天瑾話裡有話,看似隨口詢問,實則暗藏玄機。他想趁機試探,沈東善與朝廷的關係,究竟親近到哪一步?
“嗬嗬……”沈東善自嘲道,“我與洛府主是多年老友,故而也不必相瞞。其實,沈某與趙大人同行並非心甘情願,而是……迫不得已。”
“哦?”洛天瑾饒有興致地問道,“此話怎講?”
“沈某是生意人,胸無點墨,身無長物,雙手拎不起二兩肉,可謂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倒買倒賣之外,實在沒有彆的本事。”沈東善謙遜道,“做生意不比你們江湖人那般逍遙自在。我們養家糊口靠的是左右逢源,和氣生財,故而免不了與官府打交道。其實,有些官府中人的做派,沈某也深感厭惡,但厭惡歸厭惡,卻萬萬不能得罪,否則必然吃不了兜著走。沈某的生意做的比其他人大一些,因此與官府的接觸也自然多一些。一來二去,官府對沈某的要求也越來越多。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某又何嘗不是如此?東善商號上上下下都等著吃飯,沈某稍有不慎便會累及無辜,因此誰也不敢得罪……”
言至於此,沈東善不禁發出一道無儘的歎息,臉上寫滿心酸與無奈。
“沈老爺的意思是,你與趙大人同行,其實是朝廷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