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嘶!”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全場一片嘩然。
“這……”猝不及防的柳尋衣登時一愣,錯愕道,“大人何出此言?”
“有些事,你若主動交代,或可減輕罪責。但若由本官揭發,勢必罪加一等。”錢大人幽幽地說道,“本官再問你一遍,你可知罪?”
“敢問大人,下官究竟犯了何罪?”
“今日在場的不僅有嫉惡如仇的朝廷命官,更有德高望眾的鄉紳賢達,無一不是方言矩行之人,高才遠識之輩。你在他們麵前投機取巧,不能蒙混過關,隻會自取其辱。”錢大人義正言辭,“事到如今,你最好坦白交代,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恕下官愚鈍,我聽不懂大人的意思。”見錢大人不依不饒,柳尋衣不禁眉頭一皺,語氣頗有不悅。
“是聽不懂?還是裝糊塗?有些醜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虧你剛剛大言不慚地接受皇上的封賞,佯裝自己是舍生忘死,憂國憂民的忠臣良將。我呸!你根本是欺世盜名,賣國求榮的亂臣賊子!”
“嘶!”
錢大人此言分量極重,尤其是“亂臣賊子”四字,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莫大的羞辱。
“你……”無緣無故被人扣上這麼大的汙名,饒是柳尋衣知禮守節,此刻也忍不住義憤填膺,怒火衝天,“下官裝什麼糊塗?又做過什麼醜事?大人憑什麼說我欺世盜名,賣國求榮?今日若不解釋清楚,下官決不甘心受辱!”
“你不甘心?嗬,皇上、榮王爺、本官還有滿朝文武及大宋億兆黎民對你同樣不會善罷甘休!”錢大人沉聲道,“既然你拒不交代,休怪本官翻臉無情。我且問你,你是不是以大宋使臣的名義為蒙古人簽下一紙契文,讓他們南下取糧?”
“不錯!此事我早已上奏朝廷……”
“你敢承認就好!”錢大人不給柳尋衣辯解的機會,繼續道,“本官再問你,你是不是上書朝廷,建議鎮守秦淮的官軍打開一道豁口,對蒙古人放行?”
“確有其事!”柳尋衣不可置否地點點頭,“我與蒙古人有約在先,以十萬石稻米作為平息雲牙鎮風波的補償。雙方既已商定,他們南下取糧,我們理應放行,又有何不妥?”
“今日,本官姑且不追究你擅自做主之罪。我隻問你一句,十萬石稻米為何讓他們南下來取?而不是我們派人北送?”
“這……”被錢大人咄咄逼問,柳尋衣不禁一陣語塞。
在漠北時,忽烈強勢壓人,柳尋衣拚死挽回三府之地已是萬分不易,又豈敢得寸進尺,再向他討價還價?
“怎麼?被本官抓住痛腳無言以對?”錢大人哼笑道,“你口口聲聲‘十萬石稻米’……是不是你拚死拚活贏回來的結果?你是不是想說,若非你在漠北極力斡旋,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與蒙古人比武,大宋損失的遠遠不止十萬石稻米,而是興元、建康、襄陽三府之地?”
“這……”聽出錢大人的冷嘲熱諷,柳尋衣既委屈又憤怒。雖然他無心邀功,但也沒必要隱瞞,故而直言不諱,“確實如此!”
“你的‘有勇有謀’、你的‘赤膽忠心’、你的‘豐功偉績’早已傳的天下皆知,不必在此顯擺!”錢大人鄙夷道,“倘若一切如你所言,莫說天下百姓將你奉若大宋功臣,就連本官也要敬你三分。隻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一切都是你欺天罔地的謊言!你故意將自己標榜成輕生重義,殉國忘身的忠臣義士,隻為騙取皇上的信任、騙取朝廷的重用、甚至騙取天下百姓對你的讚揚。”
“這……”
錢大人一番慷慨陳詞,無疑一石激起千層浪,瞬間在人群中掀起軒然大波。
有人驚詫、有人質疑、有人憤怒、有人茫然……思緒萬千,神情各異。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柳尋衣誑時惑眾的謊言,一切都是他和蒙古人串通一氣的陰謀。其實,他在漠北時為求活命,早已向蒙古人卑躬屈膝,百般諂媚。而今又與他們裡應外合,一起蒙騙皇上和朝廷。”
麵對錢大人的信口開河,羞憤難當的柳尋衣氣的麵色鐵青,渾身顫抖。
“我為大宋出生入死,在漠北九死一生,你身為大宋之臣不感激我的付出也就罷了,又豈能……豈能信口雌黃地誣陷我?”此時,柳尋衣再也顧不上二人身份的懸殊,怒指著道貌岸然的錢大人,悲憤叱責,“是誰告訴你一切都是假的?又是誰告訴你我向蒙古人卑躬屈膝?馮天霸何在?他可以替我作證!”
“馮天霸擔心惹禍上身,當然對你惟命是從,他的話……不足為證。”
“是不是丁輕鴻?”柳尋衣眼神一寒,咬牙切齒地問道,“是不是丁輕鴻誣陷我?我要與他當麵對質……”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誣陷,此事鐵證如山,由不得你狡辯。”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