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劉鬆風身上,滿心期待著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萬裡浪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模樣仿佛在宣告他已然抓住了劉鬆風的致命破綻,隻等看他如何收場。
劉鬆風卻仿若渾然不覺,他不緊不慢地掏了掏鼻孔,隨後將那根粘著穢物的手指伸到謝文達跟前,輕輕晃動著,吊兒郎當地問道:“你瞅瞅,這是啥?”
謝文達麵露遲疑,目光在那手指上停留片刻,不太確定地囁嚅道:“這……好像是血塊。”
“沒錯!”劉鬆風打了個響指,順勢在屋裡慢悠悠地踱起了步,邊走邊說,“這段日子,這天兒邪性得很,熱得我心裡直冒火,這鼻血啊,跟開了閘似的,嘩嘩地往外淌,隔三岔五就得這麼來一回。”說話間,他踱步到萬裡浪跟前,故意往對方身上一靠,那根剛挖過鼻孔的手指還趁機在萬裡浪肩頭使勁蹭了蹭。
萬裡浪躲避不及,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嫌惡,抬手連拍幾下,仿佛這樣就能把那股子黏膩感驅散乾淨。
劉鬆風視若無睹,依舊滔滔不絕:“剛開始瞧見血的時候,我還真有點發怵,好在沒暈過去。次數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就說剛才吧,殺了個人,血濺一臉,我愣是眼皮都沒眨一下,啥事沒有。你們說神奇不神奇?”
這一番說辭出口,底下的特務們心裡紛紛犯起了嘀咕:就這?隨便扯個謊都比這像樣。
萬裡浪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之色,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劉科長,你這不是逗大夥玩兒吧?”
“廢話!”劉鬆風的臉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陰沉下來,厲聲說道,“你還知道我在逗你?老子病好了還要通知你嗎?”
劉鬆風的眼眸中寒芒一閃,他猛地從褲兜裡拽出一個白色藥瓶,手臂高高揚起,繼而狠狠砸向桌麵。“砰”的一聲巨響,瓶子瞬間炸裂,白色藥片向著四麵八方飛濺而去。
“哼!”劉鬆風冷哼一聲,聲若洪鐘,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老子一天到晚被這病痛折磨,大把大把地吞藥,旁人誰知曉?難道還要我拎著個大喇叭,滿世界嚷嚷去?”那股子從未見過的霸道,如洶湧的浪濤,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謝文達眼珠子一轉,趕忙湊上前,滿臉諂媚地附和道:“可不是嘛,科長!是藥三分毒啊,能不吃就吃。您金貴著呐,有啥危險活兒,咱們這些當小弟的衝鋒在前就行,哪能勞您大駕親自動手。”說著,他扭頭嗬斥幾個特務,“都愣著乾啥,還不快把藥片撿起來!”
“就是,就是!”吳四寶也跟著應和,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下回再有這事兒,老弟言語一聲,彆臟了你的手。”
底下的特務們見狀,也紛紛七嘴八舌地出聲附和,一時間,屋內全是對劉鬆風的討好之聲。
萬裡浪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心裡清楚,這一招算是徹底落空,根本拿捏不住劉鬆風。可他仍不死心,咬著牙再次質問道:“劉科長,我還是那句話,小程到底犯了哪條罪,你憑什麼殺了他?”
劉鬆風霍然轉頭,雙眸如炬,緊緊鎖住萬裡浪,那目光仿若兩把銳利的匕首,似要將他整個人看穿。萬裡浪隻覺後背一陣發涼,一股如芒刺背的寒意瞬間爬上脊梁,他心底暗叫不好,預感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然而,劉鬆風並未如眾人所想那般暴跳如雷。他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繼而轉頭指向一個特務,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你,告訴我,知道老子為什麼要寫《道德經》嗎?”
那特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措手不及,慌亂地抬起頭,又趕忙低下頭,結結巴巴地擺手道:“不……不知道,科長,小的真不知道。”
“你呢?還有你!”劉鬆風的目光如電,接連掃過幾人,可回應他的,隻有一片茫然的搖頭。
刹那間,房間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氣斂息,大氣都不敢出。
劉鬆風邁著沉穩的大步,緩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雙手重重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猶如一隻即將撲食的猛虎,周身散發著一種睥睨天下的雄渾氣勢。
片刻之後,他薄唇輕啟,從牙縫中一字一頓地擠出幾個字:“因為——老子願意!”
萬裡浪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憋悶許久的怒火“騰”地一下躥上腦門,燒得他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再也按捺不住,暴跳如雷地蹦了起來,伸出那根瘦長且骨節嶙峋的食指,直直地指向劉鬆風,尖銳的嗓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你肯定有貓膩,彆以為能糊弄過去,我今兒個非得……”
劉鬆風豈是會遷就他人的主兒?他眉峰一凜,眼底寒光一閃,毫不留情地抬手一揮,“啪”的一聲脆響,直接將萬裡浪翹起的食指狠狠打掉。
他嘴裡吐出的話語如同冰碴子一般寒冷:“你們特彆行動隊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減半發放。”
萬裡浪哪肯善罷甘休,剛要破口大罵:“你個小赤……”
“住口!”劉鬆風眼眸一眯,聲音愈發冰冷刺骨,“這個月的獎金沒了,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下個月的也彆想要了。老子殺個妄圖打秋風的小赤佬,難不成還要向你事無巨細地彙報?要是不想要錢了,往後都可以沒有。”
萬裡浪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起伏,還欲再罵,他手下那幫機靈的特務卻搶先一步,幾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另外幾個趕忙圍上來,連拖帶拽地把人往屋外拉,嘴裡還不住地勸解:“隊長,您消消氣,先忍一忍吧,咱們回去從長計議。”
“是啊,隊長,天大的氣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萬裡浪完敗!
吳四寶見勢,大手一揮,迅速驅散了圍聚的人群。
李世群的秘書柳尼娜,身著一條剪裁精致的半身裙,腳下蹬著雙足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身姿婀娜地躲在人群後麵。她手裡捏著一把瓜子,優哉遊哉地邊嗑邊看這場好戲,眼見著戲已落幕,便不慌不忙地扭了扭纖細的腰肢,邁著風情萬種的步子,跟李世群報告去了。
不多時,貿易公司的工作人員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這一片狼藉的房間。
......
瞧著劉鬆風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兒,胸膛還在劇烈起伏,顯然餘怒未消,吳四寶眼珠子一轉,趕忙又湊上前去,開啟了他那套慣用的勸解話術,三句話不離女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些葷段子,試圖逗劉鬆風開心。
“不行啊,老哥,我這心裡頭堵得慌,念頭不通達啊!”劉鬆風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雙目圓睜,大聲衝吳四寶嚷道,“你得幫我一忙。”
吳四寶見此情景,胸脯拍得山響,一臉仗義地承諾:“老弟,有事兒你儘管吱聲,老哥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哼!”劉鬆風冷哼一聲,臉上的戾氣愈發濃重,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派人去查清楚那個家夥的住址,給我把他房子燒了!我這口氣憋在胸口,不燒點東西,怎麼都順不過來!”
吳四寶聞言,神色陡然一凜,微微皺眉,麵露猶豫之色,試探著開口:“老弟,這……會不會太過分了點兒?”
可還沒等劉鬆風回應,吳四寶眼珠子一轉,臉上瞬間換上一副奸笑,舔了舔嘴唇說道:“不過嘛,老哥我就喜歡老弟你這股子衝勁兒!放心,這種事兒咱們又不是沒乾過,保準讓那家夥就算化成了鬼,回魂都找不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