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過去三個月,陳簡和白夭從秘教談到武當、談到恭蓮隊,就差把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告訴白夭,而對方也傾訴了許多。
白夭從小肌膚就近乎透明,被村人唾罵為“白色的妖怪”,這就是名字“白夭”的由來。她五歲背井離鄉前往狄禪宗修行,那裡的人不論外形怪異,全都平等接納,連白夭這樣酷似行走骷髏的女子也毫不顧忌。她在狄禪宗靜修多年,最終修得大成,被宗主引薦京城成為錦衣衛的一員,因為始終帶著黑色麵紗行動,有人稱呼她是“陰陽衛”。沒過多久,她因偵破了幾起無人願意接手的疑案而名聲遠揚。
那些疑案無一例外極其凶殘,光是聽她描述,陳簡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正常人而言,碎裂的屍體、淒慘的麵孔、凝固的血泊……無疑會引起生理恐懼,但白夭因為自己的長相,先天習慣這種常在恐怖片出現的駭人屍體。
她為此還自嘲,自己的長相比腐爛的屍體更加惡心。
陳簡倒不這麼認為。
他足夠了解白夭,明白她心存正義之心,因而能用平常心與她相處。況且他們在這個充滿暴戾和殘酷的血之煉獄相識,白夭反而成了一道讓人心靈寧靜的美景。
白夭不僅養眼,一路上她充足的生存經驗讓陳簡避開了很多麻煩,和瘋子磕磕絆絆地前往黃帝山不同,他們去中心山的路途幾乎順風順水,白夭如同一張活地圖,她知道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道路必須繞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她告訴陳簡,像她這樣的旅人並不多,不會超過百人。
陳簡問她煉獄一共有多少人,她隻說大概上萬人。
如果煉獄有地球那樣大的規模,人均占有麵積該多大啊。陳簡不禁想。
兩人一路交談,中心山近在咫尺。
*
葉連城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種種跡象表明,沉寂兩百餘年的少昊帝已有卷土重來的勢頭。
在危急時刻,需要有人領導犯人和原住民抵禦有趣的鳥之國的攻擊,可在完全沒有團結意識的煉獄裡,犯人們絕不會熱情於做這件事,所有人都隨性所欲、隨波逐流地活著,自由成了最大的枷鎖。
葉連城作為曾經的武當教主,骨子裡充滿著一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他當年支持徐忠衡,就是看中那位親王的擁有罕見的治國才能,隻可惜鬥爭失敗,被其他人搶占先機。後來他被打入煉獄,靠著求生本能摸索出了煉獄的生存法則,沒過多久,他和一眾“誌同道合”的犯人成立了“葉幫”,為每個初到煉獄的犯人提供幫助。
他還記得陳簡。
本該給那名少年更多庇護,可鳥國的虎視眈眈讓葉連城沒時間關切他,甚至沒法空出任何人手指導他如何生存。
在煉獄,人力相當短缺,願意跟隨葉連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葉幫發展三年,至今不過十六人,而且有些成員的信念並不牢靠,很可能受蠱惑而離去,在這種情況下,幫助陳簡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葉連城也隻能祝願他少經受些苦痛。
如今葉幫的十六名成員都在中心山集結,半山腰成為他們觀察鳥國和集會的地方。
葉連城右手抬起擋在眉毛處,眺望遠方。
把天空遮得昏黑的鳥兒正在高空盤旋,它們對高度把控得非常好,再往上飛一點,就會被雲火吞沒。
這仿佛是挑釁和宣戰。
嘰嘰喳喳的鳥鳴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盤旋在中心山周圍,葉連城想辦法打下了幾隻鳥,將它們活捉,可這些鳥隻是極其低等的士兵,完全不會人的語言,結果隻能把它們解決,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