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因為血統不純而飽受鳥兒們的歧視,可她父親的身份又讓這種歧視變得無法明目張膽,她自欺欺人地把這些問題拋之腦後,從來沒仔細尋找過,她每次在鳥國閒逛時都會有意避開天鳥墳場和生母的墓。
她的父親是鸞,人類經常把他和鳳凰混淆。
鸞是少昊帝忠誠的屬下,曾在落入人類陷阱的情況下殺人上萬人,帶著部下脫離牢籠,是鳥國崇敬的戰士,大家都傳唱鸞鳳姐弟為鳥國之矛盾。
但鸞作風極不檢點,最終竟荒唐地使人類女子懷孕。
他抓來那名人類女子,少昊帝本打算處死那名人類,不過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人類女子的性命,懇求少昊帝同意他的請求。
那時,鳥人戰爭才剛打響不久,黃帝還沒進入鳥國的視線,鳥軍一路侵碾所向披靡,少昊帝對鸞的請求相當憤怒,他認為鸞是在大戰當前擾亂軍心,於是毫不猶疑下令處死鸞。
鸞死了,鈺瑉卻出生了——她本來也會被處死,但鳳凰保護了她,讓她平平安安在鳥國長大,直到現在。
她早就明白,作為鳥與人類而戰,是自己的宿命。
可到底是什麼在動搖她的決心?
她舉起雙手。
爪子是淺灰色的,短小而脆弱,和勇敢的鳥族戰士截然不同。
是這副和人類相近的身體?
無論在哪一方,她都是怪胎。
窮奇的哈欠聲讓她警惕。
窮奇從不掩飾對她的不滿,他們離開鳥國已經三天,千裡迢迢抵達鳥軍目前控製的邊界,期間窮奇幾乎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不過今天他開口了。
“那些偵查鳥還沒找到啊。”
可惜這句話並不是說給鈺瑉聽的。她失望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窮奇大人!”鈺瑉忽然看到遠方閃現過一抹翠綠,“他們回來了。”
正閉目養神的窮奇睜開眼睛,懶散地甩著尾巴,那根足以劈開巨石的尾巴在鈺瑉身前身後晃動,讓她大氣不敢出一聲。
“看來是好消息。”
窮奇能感受到鳥的情感,也明白鈺瑉對自己的恐懼,不過他很樂意驚嚇她,這是枯燥的尋人旅途中少有的樂趣。他對觀察鈺瑉因恐懼而羽毛微微顫動一事樂此不彼。
綠瞳鳥落在離窮奇不遠的細樹枝上。
“窮奇大人!發現了黃哀眠,”綠瞳鳥嘰嘰喳喳,帶著雞冠的腦袋歡動不休,看上去頗為喜慶,“正在和一群犯人纏鬥。”
“哦?”窮奇露出獠牙,“我還沒找上門,人類就起內訌了?希望他還有體力跟我過幾招。”
綠瞳鳥動著腦袋:“窮奇大人請隨我來。”
“走了。”
窮奇用利爪鉗住鈺瑉的脖子,帶著她飛向高空。
他始終想不明白,父王為何要讓他帶著這個累贅找尋黃哀眠,難道是負重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