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嗚咽著。悔恨和恐懼將他的胸痛塞滿,肩膀為之顛抖。
“隻有我們這些巫術師感受到了那股不詳的氛圍,或許你們稱之為‘澤氣’更為恰當,因為它的確是一種具體的氣息,我們能看到;那些平庸之輩則不然,他們眼中的楚國欣欣向榮、歌舞升平。結果沒多久,齊王卷土重來,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春風吹拂的宏偉宮廷一一浮現腦海,它們飛快地掠過眼簾,又如落水般消逝進茫茫黑暗,淡雅的水墨畫被血液衝淡,紅色重新將目中的一切覆蓋。
瘋子浮現出微弱的笑容。
“這場夢不斷在我腦中重現,仿佛在預示什麼,不過我沒法理解,我現在不屬於任何國家,也沒有指揮戰爭,更無法使用巫術……”
陳簡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瘋子囈語似的推測。他心想,瘋子的這場夢到底有何意義?縣水之戰和目前的人鳥之戰(雖然好像沒有正式打響)到底存在什麼共同點?有一點毋庸置疑——它們都是戰爭。一邊是鳥、一邊是人,應該分彆對應了楚國和齊國,可誰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如果瘋子所在的陣營對應楚國,那人類必定會被鳥國消滅?
陳簡毛骨悚然,他看向瘋子,那家夥正低頭喪氣地哭喪著臉,他幾乎不露出消極的表情,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讓他無力掩蓋內心的貧瘠和絕望了。
他忽然感覺,被遺棄者之間互相幫扶、互舐傷口的友情油然而生了。他咀嚼著被世界拋棄的滋味,突然站直身子:“我們一定能贏下這場戰爭。”
“羅斯……”
“彆想那麼多了,你剛才不是說過嗎?這兒根本沒有巫術,你隻是太難以忘懷這場夢,這段時間精神緊繃,才會不斷夢到,”陳簡故作輕鬆地拍了拍瘋子的肩膀,“誰也沒法知道明天的事。而且你想想,人類正在退守,鳥國大獲全勝,那些家夥才是‘楚國’。”
“是啊。”瘋子望著地平線,呢喃著仿佛沒在跟陳簡說話,“我最近太多愁善感了!”他鼓足力氣哈哈乾笑兩聲,恢複了以往瘋癲的狀態。
“以後我也會注意一下自己做的夢。”白夭一本正經地說。
陳簡走到地勢較高的地方,視線穿過無數山巒最終鎖定在鬼車鳥身上。
“它們還沒有前進的跡象,我們不必等了,現在就出發。”
瘋子的夢仿佛成了一種鞭策,他覺得他們得趕快行動了。
在那一瞬間,更多的記憶在腦海中重疊複蘇,記憶又幻化成光明,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他一定能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