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踱步的身影讓軍營的氣氛降到冰點,他並沒有向將軍們解釋為什麼鈺瑉會與自己“走散”,隻是告訴他們,那個紅瞳鳥已經消失了很久了。
“大人請放心,隻要鈺瑉還在國境之內,我們一定能找到她。”
現在,鳥國的國境已經與前線合二為一了。他們推進到哪裡,哪裡就是他們的家。
窮奇心中暗想,可她已經去了國境之外!但他不能把這句話說出來,否則將軍們就會疑惑,他從何知曉鈺瑉已經出了國境?難不成鈺瑉離開是守塔受他指示?一係列惹人厭煩的問題會接踵而至,最後父王很可能怪罪自己,將鈺瑉置於險境。
他承認,在逼迫鈺瑉獨自南行去找尋人類蹤跡時,他的確帶有虐待”的意圖,心想著讓這個從始至終膽小怕事的紅瞳鳥體會一下恐懼的感覺,但他絕沒想過鈺瑉會消失這麼久,他一廂情願的以為更南麵的山地與這邊情況一樣——人都消失了。
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他的心感到一陣絞痛。
為什麼當時要讓她離開!心中的憤懣正怒斥自己的暴行,她難道被人類抓走了?或是被殺了?父王會如何看待我?這麼簡單的是一件事都讓我搞砸了!我還對得起少昊帝之子的身份嗎?!
窮奇哆嗦著呼吸:“加大兵力,一定要找到鈺瑉的下落,她很可能投敵了!”
我在說什麼?
窮奇覺得自己的嘴巴已經和心斷開了。
營寨裡將軍們的討論聲要將他淹沒,他在恍惚間意識到,將軍們並非在討論鈺瑉投敵的可能性,而是職責窮奇——你不該讓她孤身一人前往南方;人類可能躲藏其中埋伏我們;窮奇大人您難道想不到嗎;目光短淺的小子,踐踏了少昊帝尊貴的血脈……
窮奇感覺天旋地轉,為什麼一次小小的戲弄會造成這樣的惡果?
該死的人類。他咬牙切齒,如果沒有它們,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既然它們不會死,為何不老老實實地當糧食?總是想著逃跑、總是想著反抗,連老天既定的規矩也要推翻,真是群無可救藥的蠢貨。
“大人,”鶚鳥看出窮奇有異,“大人已經接連尋找鈺瑉多日,需休息啊。”
“不用你說!”窮奇唐突地罵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鶚鳥低頭。
忽然,營地外傳來報信鳥的鳴叫,窮奇敏銳的聽覺立刻捕捉到那個聲音,他跨步上前:“可有鈺瑉的下落?”
報信鳥不敢正視窮奇,他垂下腦袋稟告:“報窮奇大人,蠱雕大人到——”
“什麼?”窮奇愣在原地,一陣陰風從遠方刺進他的翅膀,下一刻,一隻比他略小一點的雕悠然飛入,其他將軍見狀連忙低頭行禮。
“蠱雕……”窮奇出於發自本能的禮貌儀式,向這位自己厭惡的鳥國大將軍低頭示好。
前些日子,他已經在都城的軍事會議上見過蠱雕一麵,這隻手段毒辣險惡的白瞳鳥讓他感到厭惡和敬畏。蠱雕似乎很滿意窮奇的表現,他露出長輩不該露出的怪笑,同時說道:“少昊帝明日便抵達此地。”
“什麼?!”窮奇震驚。這麼快?
“嗯……”蠱雕發出愉快的聲音,“那個小丫頭呢?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把她帶在身旁。”
蠱雕已經知道什麼了?
窮奇擠出幾個字:“我當然不會,一直讓雜種跟在我身邊。”
蠱雕用爪子拍了兩下掌,速度非常慢,幾乎沒有聲音,隻是視覺上的“掌聲”。
“好、好!”
他的腦回路讓窮奇難以理解。
這有什麼值得“好”的?
“我們開誠布公吧,”蠱雕的目光冷了下來,他抬頭露出運籌帷幄的麵龐,走到窮奇耳邊低語,“明天,若你父王到時,鈺瑉還下落不明,你該如何是好?”
“你果然知道……”窮奇不知如何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