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醒來時,發現白夭正隔著船篙坐在那兒對他微笑。他站起身,吃驚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鐘。這是夢嗎?他頭昏腦脹,好像要暈過去了。馬上,他意識到自己的領口有些鬆開,嘴角還殘留著入睡前生吃的魚的鱗片,白夭則鎮定自若地注視他,纖細剔透的右手不知去哪了。
“白夭?”陳簡發出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好像嗓子被劃開了一道細口,非常尖銳。
“聽說你們很傷心呢。”白夭衝著他眨了眨眼。
“真是你?!”
他一個箭步踏了上去,木船晃得很厲害。
“行了!羅斯,瞧把你激動的,”瘋子大言不慚地說道,“我早就說了,白姑娘肯定能化險為夷!”
陳簡懶得和他計較了,情不自禁地擁抱住她:“真的是你!你怎麼從瀑布蛇那逃出來的?我看到……看到你被吃了。”
“等等,”白夭對陳簡舉動感到意外,兩人擁抱片刻後,她將他輕輕推開,“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可是——”陳簡迷茫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何現在不是時候。
“我從黃沉淵遊過來的時候,發現有兩隻白瞳鳥也跟了過來。”她低聲說著,以免被隱藏在周遭的鳥聽見——也可能它們根本不在身旁。
“兩隻白瞳鳥。”陳簡大吃一驚。
“哈哈,”瘋子大笑兩聲,“羅斯,年輕人太浮躁,不沉住氣難成大事啊。”
“你剛才可被嚇得雞飛狗跳。”白夭毫不留情地揭穿瘋子。
瘋子麵不改色道:“我是老人家,承受能力有限!白姑娘,我說你怎麼回事,死裡逃生一回反而變本加厲了!”他故作憤怒的模樣,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陳簡沒功夫聽瘋子瞎掰,他揮手示意瘋子彆說話,隨後問道:
“它們是來找我們的?”
“不知道,但其中一隻我們先前見過。”
“蠱雕?”
“你知道它?”白夭很是驚訝。
“中了它的幻術才想起來。”陳簡看著白夭右邊空蕩的袖口,覺得是自己的過錯。
白夭看出了陳簡的心意,抬起左手在他肩上輕拍兩下:“沒事的,吃點東西就能長出來。”
“嗯……”
和被砍斷的手臂不同,一旦被這兒的生物消化成食物殘渣,肉體就必須靠進食恢複了。
這段時間幾乎是風雨無阻,陳簡都快要忘記這條規則了。
“那另一隻白瞳鳥呢?你看到它的樣子沒?”
“我藏在水下,看得不清楚,隻知道它是白瞳,而且身形似鵲。”
聽到這番形容,鈺瑉全身顫抖了一番。
要不要把情鵲的情報告訴人類?一旦說出口,她就徹底沒有回頭路了,不過現狀尚未緊急到必須倒戈人類。
他們倆一定是來消滅自己的,但情鵲比蠱雕更通情達理,她還有機會把這一切緣由告知情鵲。
思來想去,鈺瑉決定再等待片刻。但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束手無策——
白夭忽然轉身看向鈺瑉。鈺瑉被那雙透亮的眼睛看得怵懼,她想挪動視線,可白夭那對審視的目光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一旦自己在此敗下陣來,她的身份就會被這個老道的旅人識破。
“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原來她是想問這件事!
在這一瞬間,她想到了窮奇大人,於是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叫瓊明。”